總督府內也已陰云密布。李經(jīng)義臉色沉重,鐘麟同等幾名將領在他面前站著。有人要送茶進來,李經(jīng)義一揮手:“出去出去!”
這兩三年來,廣州的黃花崗起義,長沙的搶米風潮,都鬧得全國沸沸揚揚,近來四川、湖廣等地的保路運動也愈演愈烈。朝廷昏著迭出,皇族內閣的建立與對和平請愿團體的驅逐,也使得清朝皇族失去了最后的人心。督府上下普遍有一種大廈將傾的預感。但是,一個處于腹心地帶的大省省垣,幾聲炮響后就變了旗幟,地方政府的控制力之虛弱,還是大出李經(jīng)義的意外。那么昆明……
靳云鵬自然明白李經(jīng)義的憂慮所在。他直截了當?shù)鼐桶炎约旱南敕ㄕf了。
“李大人,就讓羅佩金去安南接運軍火?把李鴻祥撤去管帶職務,讓他去富民、武定招慕新兵?把他的第三營調離昆明,去昭通駐防?”
這是一個釜底抽薪之計,這兩個軍中最有亂黨嫌疑的一走,昆明同盟會在軍中的實力就會大受影響,特別是七十三標,就成了北洋派的天下。七十三標一垮,七十四標孤掌難鳴,起義就成了紙上談兵。
李經(jīng)義緩緩點頭。鐘麟同也上前兩步說:“李大人,我看了蔡鍔練的新軍,覺得這事不太對。這蔡鍔多少也有些各色,我總怕鬧出點什么亂子來。”
李經(jīng)義搖頭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過分懷疑,草木皆兵,這并不明智,我勸你們適可而止!眼下情形如一團亂麻,此時此刻,內部團結,至為緊要。不利團結之言,大家要再三緘口。天大的事,也日后再議!”鐘麟同又說,“李大人,外面已經(jīng)有了些說法,恐怕也不是空穴來風……”
有人從外面進來,看見有外人在,猶豫不語。李經(jīng)義煩躁地一拍桌子,“有話就說吧,你又有什么章程?”來人稟告說:“大人,這兩天昆明新軍騷動異常,已有不少人陸續(xù)前來出首,尤以步兵第七十三標,第七十四標為甚,雖無確切證據(jù),但內容卻差不多,屬下以為情況著實可疑?!?/p>
鐘麟同面容憂懼?!鞍Γ瑹o論如何,昆明這幾天肯定險惡異常,搞不好也會有一場龍爭虎斗……”
李經(jīng)義忽然有些撐不住了。“就依你們吧,如果有什么不測的異動,覺得有先發(fā)制人的必要,無論是誰,你們不要再請示,果斷出擊!”
蔡鍔跟在李經(jīng)義的身后,來到了云貴總督署。沿著圍墻,總督署四周堆滿了沙包。大隊的清兵躲在工事后面,荷槍實彈,如臨大敵??偠绞痖T口,運送武器彈藥的馬車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李經(jīng)義說,“松坡啊,武昌暴亂發(fā)生以來,各地黨人紛紛思動,形勢確實危殆。眼下攝政王審時度勢,寬宏大量,重新起用開缺回籍的袁宮保,授以湖廣總督兼欽差大臣重任,節(jié)制前方各軍。馮國璋已于昨日下達總攻擊令,黨人陣地連連失守,已經(jīng)退守漢口市區(qū)……”
蔡鍔輕描淡寫地說,“黨人勢洶,并不可怕,只要我們穩(wěn)住陣腳,以不變應萬變,黨人又奈我何?!?/p>
兩個人沿著石階登上碉堡上面的平臺。李經(jīng)義說,“你看看我這個總督署,整體工事平時沒少下工夫,黨人膽敢來犯,管叫他們尸堆成山!”
蔡鍔臉上露出苦笑?!袄畲笕?,鐘麟同規(guī)定,十九鎮(zhèn)在平時練兵期間,只發(fā)給武器而不發(fā)給彈藥,在練習打靶時,只是臨時發(fā)給一定數(shù)額的彈藥,打完之后,還得按數(shù)把彈殼繳回。因此,平時部隊里邊只有空槍空炮,沒有槍彈炮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