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們狠。我豁出去了,我買清湯燉排骨,看你們丫怎么辦。
等他們端來的時候,我傻眼了,一份兒肉湯泡飯,連骨頭都沒給我剩。
“ 你們這群渣子,連病號的飯都偷吃!”我控訴。
不料,哥兒幾個反而心平氣和的安慰道:“ 怕你吃的太多,拉屎的時候又疼得哇哇亂叫的!”
除了這些,老大他們對我還真不錯。為了怕我一人兒在宿舍里悶出病來,每人拿了一大堆的玩藝兒給我。
有老三的GAMEBOY,還有老四的足球雜志,老小給我厚厚的一本《飄》說:“你丫就是癱瘓了都看不完?!崩洗笞钌?,他趁著周未從家里給我?guī)Я怂r候的一撂“ 洋畫”和一袋“ 彈球”供我自娛自樂?!?洋畫”還都是圣斗士的,10多年前,我可拿它們當(dāng)至寶。突然有種自己老了的感覺,都有東西可以用來回憶歷史了。
小時候,一大張粗糙的草紙印上圣斗士的圖片兒賣7毛錢。買回家之后,剪成許多小張,再拿出去跟人拍“ 洋畫”,輸了真得給人家,算是賭博吧。
我和強子玩兒的時候,永遠(yuǎn)第二個拍。有個規(guī)矩叫:一手沒沾不給畫!這樣,每次在他輕點一下之后,我就會迅速把兩張“ 洋畫”拍翻過去,再翻過來,然后裝起他的畫兒再等著贏他下一張。
還有一包“ 彈球”,真服老大了,什么破爛都留著。花花綠綠的玻璃球在裹著一層塵土的塑料袋里竟如此令我炫目,撞擊聲居然讓我忽略了耳機里那首時下流行的民謠。
掏出兩顆,彈了幾下,手法生了,一次都沒碰到。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沒有小孩兒會趴在地上玩兒這個。我們小時候,男孩兒沒有不會彈的,而女生呢,要么根本不玩兒,要么只是收集漂亮的。張雪屬于后者。
有一回,我看上了一顆別人手里的白瓷球,鐵了心的要贏過來。無奈,技不如人,輸光了自己的不說,還把從張雪那花言巧語借過來的彈球輸了個底兒掉。當(dāng)天晚上,在胡同里,我在前面跑,老媽在后面抄著掃帚追我,張雪和她媽在后面追著我媽勸。我爸吐著酒氣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們:“ 今兒個又喝多了,老婆孩子在我眼前晃好幾次了!”
想到這兒,這幾天一直沒有出現(xiàn)在我腦子里的張雪的臉竟如此清晰。
說好了不想她的,我罵自己沒出息。
我努力的將她從腦子里轟走,頗見成效,一下就把她轟到了門口。
不會吧,連幻覺都有了。不,不是幻覺,她真的來了。
“ 你怎么這么笨呀!打個籃球也能把屁股摔成這樣?”張雪走到我床邊兒,語氣和以前一樣,絲毫看不出我?guī)滋烨皩λf的那些狠話對她有什么影響。
我再沒有勇氣重復(fù)一次對她的傷害,又不知道能說什么,干脆轉(zhuǎn)過身將頭沖墻一言不發(fā)。
張雪從床底下翻出了我的臟衣服端著盆,說:“ 攢了快一個月了吧,你真夠可以的你!”
我咬著自己的嘴唇還是不說話。
“ 燉肉,自己吃吧,給你洗衣服去了?!?/p>
聽著沒什么動靜了,我轉(zhuǎn)過頭,只有桌上的保溫瓶提醒我,剛才的一切是真的。
正在考慮是吃還是不吃的時候,老大他們晃晃悠悠的進了屋,看見我手里的保溫瓶撲了過來,極其猥瑣地聞了一溜之后,誰也沒伸手來搶。老大說:“ 張雪給你帶的我們要是搶的話,那還叫銀(人)哪!”
我沒搭話,問:“ 小兒呢?”
“ 找他妹去了!”老三向自己的床上爬去,屁股沖著外,讓我以為他正用屁股說話。
" 我不知道吳與桐有個妹妹呀。"
“ 就是陳菲!”老四一句說得我心里咯噔一下子。
“ 我看他是賊心不死!”老三評論了一句,就和老四戧戧起老小到底是賊心不死還是屢敗屢戰(zhàn)這個關(guān)你鳥事的問題。我沒聽清,因為心里感覺挺慌的,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 二哥兒!”老四突然沖我開口道。
完了,這幫人一說好聽的準(zhǔn)沒好事。
“ 別價,四哥,您有什么事盡管說……”我咽了口唾沫。
“ 我想借你那雙新鞋!”
“ 如果你穿三雙襪子的話,我可以考慮?!狈凑疫@段日子有一雙拖鞋足以。
“ 沒問題,我穿三雙新襪子,好找秀麗去!”
喲,他對孫秀麗這么上心,大夏天的捂三雙襪子。
“ 她不是不同意和你好嗎?”老三問道。
“ 那是她對北京人有偏見,我要為北京人正名!”
“ 咱們北京人也被人鄙視了?”老大也來攙和。
說到這兒,捎上幾句關(guān)于孫秀麗的事,就是跳樓跳到老四懷里那位。
自從老四被她砸了個正著之后就著了魔。也搭上閑話傳的快,沒多久,跳樓的前前后后以及女主角的故事就傳到了老四的耳朵里。內(nèi)容俗得可以,卻從來沒有讓我們?nèi)绱私嚯x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差別,至少是物質(zhì)方面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