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猜洛玉簫下一步要怎么樣,外面又傳來一聲驚呼。紀青月尖著嗓子喊:“洛玉簫,你要干什么!快放手!”
我伸出一根指頭,微微推開窗戶,嗬!院子里真熱鬧。
洛玉簫寶劍出鞘,寒光閃閃地架在楊不愁的脖子上。原本淡下來的疤痕,充斥著鮮紅的血色幾乎可以看見紅紅跳動的血管和青筋。楊不愁皺著眉頭不說話;紀青月激動地圍著他們轉。最后“嗆啷”,拔出自己的寶劍架在洛玉簫的脖子上:“洛玉簫,我命令你放了楊大哥!”
洛玉簫慢慢轉動脖子,紀青月的劍與肉的邊緣明顯地多了一道紅色的血痕。我在紀青月后面,正好看見他的眼睛,紅紅的,好像會流出血來:“命令?你也配!我洛玉簫瞎了眼!”
紀青月被寶劍邊緣的血嚇了一跳,隨著洛玉簫這兩句沉痛的責罵,踉蹌著后退了幾步,寶劍當啷掉在地上,一手蒙面,嗚嗚哭著跑進堂屋。
“洛玉簫,”楊不愁看看周圍看熱鬧的人,沉聲道,“你要干什么?有什么話我們可以屋里說!”
洛玉簫似乎憋了一肚子話,卻又說不出來。我冷眼旁觀,突然覺得很內疚——唉,這也是個老實人啊!心中竟有作惡的快感。
輕輕放下窗欞,舒服地鉆進被窩里。打吧,打吧,我要睡覺了!
這個時候睡覺簡直是白日做夢,我看著脖子上明晃晃的寶劍認命了。
“你、你對玉郎說什么?你這個賤人!”紀青月紅腫著眼睛。
外面還僵持著,估計沒人看見她進來。寶劍是開過刃,見過血的,森冷的殺氣比冰刀還要瘆人。即使在暖和的被窩里,也阻擋不了這股寒意占領全身。
我不爭氣地打了個寒戰(zhàn)。
“怕了?”她帶著些得意,眼下的我仿佛是作惡多端的狐貍精被獵人揪在手里,“只要你讓洛玉簫放了楊大哥,我自然會放了你。下來!”
我正經(jīng)地說:“好!我隨你出去。不過,你總得讓我穿衣服吧?”看看腮邊的寶劍。紀青月呆了一下,哼了一聲,說道:“諒你也不敢!”
敢什么,她沒說。我也懶得猜。慢騰騰地穿好青花粗面的大棉襖,圍上圍巾。想著方才寶劍的寒意,又下意識地多拽了一條圍在脖子上。有點兒厚度總比赤裸裸的肉砧板好。
紀青月“嗤”了一聲,不屑理我。我也知道自己的舉動很蠢,但是在沒有別的辦法的情況下,我只能如此了。
晃著圓滾滾的身子,正要往外走。“??!”人群的驚呼伴著金鐵交鳴的聲音,小院像炸了鍋似的。
紀青月一個箭步搶了出去,我被撞得原地轉了一圈,扶住門才堪堪站住。
冷風“呼”地從敞開的大門灌了進來。春大娘一步邁進屋里,看見我還愣在那里,一拍我:“你怎么下來了!傷著你怎么辦?”伸手就要拉我。我的手還沒遞給她,一股大力撞過來,我已經(jīng)身不由己地騰空而起,隔著厚厚的圍巾,寶劍又貼進了肉皮。唉,點兒背!
“洛玉簫!你再不住手我就殺了她!”紀青月歇斯底里地喊。我開始懷疑楊不愁是不是武功被廢了,至于她這么緊張嗎?好歹也是征戰(zhàn)沙場百戰(zhàn)百勝的將軍,怎么也能過兩招吧?
圍巾松了,亂七八糟地擋在眼前,隔著縫隙,他們兩個對了兩招才分開,我沒覺得洛玉簫占了上風,或者某人落了下風。
“放開她!”洛玉簫的聲音。
“你放開楊大哥!”
“放了她!”洛玉簫一聲叫吼!
“青月,放了她!”咦,是楊不愁的聲音,他也說話了,“她有身子!”
“閉嘴!”洛玉簫猛地扭頭沖楊不愁大吼,看樣子恨不得吃了他。
看著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我突然有種“紅顏禍水”的感覺。尚未來得及“光榮”,一股鉆心的疼痛倏地扎進心臟。眼前恍惚變成高樓林立的世界,同樣兩個人,同樣的吼聲,然后——
我下意識地一甩腦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