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浩抹了一把臉,站起來,“我要帶她走。敏姑娘,你也隨我出去吧。”
我搖頭,“算了。我還是聽王爺吩咐吧。”
鄭文浩一聽我提就來氣,“姐夫還不是都給陸老頭子逼的!仗恃著自己手握兵權(quán),又有擁立大功,就想掌控姐夫。他做夢!”
“擁立?外面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了?”
鄭文浩說:“姐夫進宮見到了皇上最后一面,皇上當著眾大臣的面,把位傳給了姐夫。敏姑娘,現(xiàn)在,姐夫正在準備大喪和登基之事,忙得焦頭爛額,陸懷民這老賊趕緊乘機為自己撈權(quán),鞏固勢力。姐夫看在眼里,可是一時也沒有辦法。”
我幽幽地說:“他就要登基做皇帝了啊。”
雖然老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私下也常把此事掛在嘴邊,可是真的等到原本身邊親近的人搖身變作九五之尊,站在萬眾之上,才發(fā)覺距離是可以在一夕之間拉得那么遠。
鄭文浩氣憤道:“陸小姐一下發(fā)熱一下氣短,三天兩頭出狀況,陸老頭子最愛當著眾人對姐夫掉眼淚抹鼻涕,說自己夫人去得早,只有一個女兒,又說愿意獻出身家以求姐夫照顧好陸穎之。姐夫拉不下面子,想拒絕也不能?!?/p>
桐兒咳了一聲,鄭文浩閉上了嘴。
我忍不住冷笑道:“陸老頭子空口白話做文章,也沒見他真把全部身家獻出來!”
鄭文浩氣道:“他當然不過是說說!沒了兵權(quán),陸家父女就什么都不是,又拿什么來要挾姐夫?”
兵權(quán)。
我沒有吭聲。
東軍百萬雄師,只要有三分之一死忠陸家,就可以叫這片江山再度來個顛覆。北遼袖手旁觀,是因為押準了蕭暄不敗,而不是賣我救他們太后的面子。如果看著這邊兩敗俱傷,我賭一兩銀子他們隔日就揮兵南侵。
鄭文浩抱起云香,大步走了出去。越風不知道何時趕了回來,見他這架勢,衡量片刻,還是揮手遣退了士兵,放他離去。
我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心里默默同云香道別。
越風護送我們回房。屋里沒有火爐,只有一盞煤油燈,飯菜都還擺在桌上沒有收。
我把手一攤,“沒有茶水,也就不招待你了。”
結(jié)果越風把臉一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不至于吧,不就是一杯茶嗎!
“怎么回事?”越風在外面厲聲訓人,“怎么連個火都沒有,給的又是什么飯菜?”
“越侍衛(wèi),是屬下們不服氣。那女人害死了我們那么多弟兄,難道還能在這里吃香喝辣的?”
“荒唐!”越風怒,“道聽途說,胡思妄測!”
“可是外面都這么說……”
“你們是皇上的兵,別人怎么傳,你們干嗎跟著信?”
我聽了一愣,皇上?
也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先皇大行,蕭暄當然立即稱帝了。叫他皇上也沒什么不對的。
外面下人狡辯道:“可是她若沒有嫌疑,王爺干嗎把她圈禁起來?”
我聽了半天,忍不住走出去,問:“外面都說了些什么?”
那些士兵們這下反而訥口不言了。
我問:“是不是全軍將士都認為我也是奸細,呼吁要懲處我?”
越風很尷尬,字斟句酌地說:“外面的確有很多不利于姑娘的……傳言。請姑娘不用擔心,只要是謠言,時間一久,自然不攻自破?!?/p>
我忍不住苦笑。只是無意的謠言好消散,有意散播的中傷,卻不那么容易擺平啊。
越風鐵青著臉說:“無非是造謠生事,姑娘不用放在心上。你一路救死扶傷,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
下面幾個似乎受過我恩惠的士兵連忙點頭。
我不過是個小女人,刻意制造謠言中傷我,有這個必要嗎?
越風親自帶人送來了火爐、熱水和飯菜,解了我們的急。雖然有了火爐,我還是睡得很不踏實,做了無數(shù)混亂的夢,醒來卻一個都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