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急急地喘了氣說,“我剛剛接到家里的電話,我媽住院了?!?/p>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臉上明顯都是一副“這么蹩腳的理由也想騙倒我們”的模樣,陳墨張著嘴,徒牢地解釋,“我真的是家里有事,我騙你們做什么?我再蠢也不會用這樣的理由來騙人。”不知說了多少遍,她腦袋里終于有一絲靈光閃過,“不信你們叫文濤出來我跟他說。”
這句話果然有用,陳墨心急如焚地看著那個男生面帶著勝利的微笑進到傳達室中,然后,傳達室窗戶前似乎閃過幾條人影,不多久,陳墨熟悉的一個身影遙遙地出現(xiàn)。而其他的人,似乎受了什么暗示,紛紛都回傳達室去了。
陳墨心頭一熱,焦慮、委屈、期盼,就像翻身的奴隸看到了親人金珠瑪米,眼淚差點就掉出來了。她帶了一點不自覺的依賴低頭快速地復(fù)述了一下事情經(jīng)過,卻沒想到聽到了一個冷淡的公式化的聲音,“你回去算了吧,這邊我就叫他們不記你的名字了。”
陳墨“嗖”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認真重復(fù)了一遍,“我媽媽摔斷了腿,進了醫(yī)院,我爸爸在廣西開會,我必須回去?!甭曇衾镆呀?jīng)有些哽咽之意。
文濤臉上是無可奈何的表情,“陳墨,你小學(xué)時就會說這種話了。”
陳墨臉上火也似的燒起來了,她咬了牙,再一字一句地重復(fù),“我要出去?!?/p>
文濤并不看她,搖頭道,“我?guī)筒涣四?,學(xué)校規(guī)定的,出這個門一律記大過處分?!?/p>
陳墨心里冷到了極點,反而笑出聲來,“哦?只是記大過?”她看也不看他,站直了身子冷冷地說,“我叫陳墨,外貿(mào)系941班的,你記好了沒有?記好了我就走了,你慢慢處分好了?!币贿厪目诖锾统鰧W(xué)生證丟在地上,因為動作太快,不但是身體,似乎連聲音都在寒風(fēng)里微微地發(fā)顫。
文濤臉上也分明有了怒意,他長吸了一口氣,試圖平息自己的情緒,“陳墨,你不可能一輩子都這么任性。”
陳墨微微地冷笑,她已經(jīng)不再企望他會相信她的話,“隨便你?!鞭D(zhuǎn)身便欲離開。而旁邊伸過來的一只手已經(jīng)抓住了她的手臂,因為那一下抓得很緊,陳墨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咬著牙用盡力氣想把手拔出來,可手臂上卻像是被捕獸夾子夾住一般,掙扎了兩下,反而更加緊了。
陳墨頭發(fā)有些亂,她不再掙扎,盯著文濤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人邊似乎泛著一圈隱隱的藍色,如此冷酷。她咬著牙齒冷笑,“我自己情愿接受處罰,你還要怎么樣?再不松手我就喊了。”
文濤并不松手,也在咬著牙冷笑,“你什么時候才會長大?你總得替你爸媽想想,他們?nèi)绻滥闶芴幏謺趺聪???/p>
陳墨哪里還聽得爸媽這兩個字?她冷笑著下最后通牒,“你放不放手?”
既然已經(jīng)撕破臉,文濤也比平時多說了幾句,“我知道我奈何不了你,只是與其讓你日后在別人手里闖禍,還不如讓你在我手里吃點苦頭?!?/p>
他的眼睛里不是沒有掙扎,聲音里不是沒有沉痛,只是一語未了,已經(jīng)聽得“啪”的一記,輕脆爽利,說時遲那時快,文濤白皙的臉上已是火辣辣地紅了一片。
文濤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表情,他只是慢慢地松開手,看著陳墨像一只失去了方向的蒼蠅,神色慌亂地擇路而竄,越行越遠,終于離開了他的視線。
陳墨一口氣憋到醫(yī)院,看到雪白的病房里媽媽腿上打的雪白的石膏,一個忍不住眼淚珠子啪啪地往下掉。姑姑嗔怪著罵,“你媽就摔了腿,又不是什么大事,休息一個月就好了,你哭什么?”越解釋陳墨抽得越厲害。姑姑無奈,和她媽媽對著眼色笑,“看,還是女兒孝順吧?我都多少年沒看她哭了。這一看媽媽進了醫(yī)院,哭得淚人似的?!?/p>
媽媽也扯出一絲笑來,“傻丫頭,我這腿已經(jīng)固定了,痛是真的不痛了,就是有點不方便,你別現(xiàn)在做出這副乖乖聽話的樣子,到時候拘你守個三五天你又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