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概指揮部隊圍困了灊邑城,以各種辦法激敵出戰(zhàn),閻懷遠頗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遠非夫概之敵手,始終閉城固守,龜縮不出。他心中有數,夫概只要攻不下城池,城內軍民就不會被困死,因為城內有的是糧食。
圍城的第四日晚餐,按孫元帥的指令,夫概犒賞士卒,酒足飯飽之后,各自進入陣地,作攻城的各種準備。正當這時,夫概公布了一條元帥令:全軍將士,凡有活捉閻懷遠來獻者,賞五十金,擢升三級;凡有殺害閻懷遠者,戰(zhàn)后處死。軍中無戲言,更何況這是戰(zhàn)前命令呢?將士們個個躍躍欲試。待到半夜子時,城內火起,濃煙滾滾,火光沖天,照得整個城區(qū)亮如白晝。不知何時刮起了東南風,越刮越大,不下五六級,風助火勢,火借風威,燃燒得滿城劈劈啪啪得響,灊邑城變成了一片火海。隨著滾滾濃煙,不斷傳出集合軍民救火的鑼聲、哭聲、喊叫聲、奔跑聲,偌大的灊邑城爛成了一盆糨糊。夫概按照孫子的旨意,指揮部隊乘著混亂,借著火光登城,輕而易舉地攻占了灊邑城,包圍了邑衙府,活捉了閻懷遠。
大火燒的是楚于邊境上屯集的稻谷,放火者乃城內一市民,名喚章培瓚。原來這閻懷遠不僅貪財,而且好色。章培瓚有女名彤云,美艷絕倫,被譽為灊邑一絕。閻懷遠欲霸占彤云為妾,彤云不從,投河自盡,閻懷遠則囚其全家。章培瓚僥幸逃出囹圄,奔吳避命,與穹窿隱居的孫武結為至交。這個攻克灊邑城、燒糧倉、活捉閻懷遠的戰(zhàn)斗是夫概指揮的,但卻是孫子導演的以少的代價換取巨大勝利的驚心動魄的喜劇。
沈尹戌驅趕著楚軍士兵跋山涉水,晝夜不停地奔向徐夷,尚未過西肥河,獲悉夫概早已指揮著本部兵馬南下攻占六、灊二邑。沈尹戌確非等閑之輩,立即斷定,吳軍南下的目的是燒毀灊邑的糧倉,此乃插進楚軍心臟的一把尖刀。試想,軍隊缺乏糧食,還怎么行軍作戰(zhàn)?楚再何以逞強?因此必須火速南下,搶在夫概的前邊趕到灊邑,迎頭消滅吳軍,保衛(wèi)灊邑,保住糧倉,倘有閃失,昭王也不會饒恕他。沈尹戌這純系是美好的愿望,不切實際的癡心妄想!吳軍先他旬日南上,楚軍將士即使人人插上雙翅,也難趕到吳軍的前邊。沈尹戌錯誤的估計了形勢,認為吳師在異國他鄉(xiāng)行軍,地理不熟,其速必像蝸牛爬墻,而楚軍則是在屬國與附庸的土地上前進,有萬民援助,其疾必賽流星。事實恰恰相反,一路之上,道路毀壞了,橋梁拆除了,船只隱匿了,百姓回避了,只好走走停停,常常一待就是幾日,欲找個帶路的向導都很困難。沈尹戌越是心急火燎,軍隊越是躑躅不前,急得他動輒火冒三丈,暴跳如雷,責校尉,鞭士卒,誅百姓,弄得軍心離散,民怨沸騰。在這樣的情況下,軍隊前進更顯得困難重重,靠的是強力與高壓,弄得全軍將士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整日疲于奔命。漸漸的,將士精疲了,戰(zhàn)馬力盡了,士氣消沉了,逃亡掉隊的士卒逐日增多,弄得以善用兵著稱的楚左司馬沈尹戌焦頭爛額。這樣緊追急趕,等趕至灊邑時,糧倉早已被焚,城池幾乎化為廢墟,夫概與專毅所將之吳軍,早已不知去向,猶三伏的天空,先前還是烏云滾滾,似萬馬奔騰,一陣西北風吹來,霎時霧消云散了。
沈尹戌見灊城殘破,便遷邑于南岡(今安徽省潛山縣境內)。正當沈尹戌用手中的軍隊驅趕著百姓重筑灊邑新城時,孫子派伯嚭將吳之三分之另一軍西南征,以流星趕月的速度直取楚之弦邑(今河南省光山縣境內)。弦邑乃楚之軍事要沖,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楚昭王聞報,一方面命沈尹戌回師西北救弦,另派右司馬稽率本部軍隊從另一路迎擊吳師,使其與沈尹戌形成夾攻之勢,消滅吳軍,確保具有重要戰(zhàn)略意義的弦邑。然而當楚之左右司馬分頭率軍長途跋涉,兩軍將士無不疲憊不堪地趕至弦邑時,吳軍又早離去,楚軍再次撲空。楚司馬探知吳軍確已回國,便班師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