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豐?!”
她伏在他的懷里,聲音哽咽:“伽葉,你走吧,你明天就走吧……”
他沉默著,只是抱住她,好一會兒才道:“小豐,你若要回家,我會幫你的。”
“嗯,你先做完你的事情再來找我。我短時間內(nèi)還不會離開家廟的?!?/p>
他輕輕撫摸她的頭發(fā),擦拭著她身上的汗珠。她躺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干凈而清新的氣息,心里難以壓抑的悲涼,自己和他,終究是這般尷尬的身份。自己不顧后果誘惑了他,只因為在這里沒有熟悉而親切的人,就如誤入沙漠里的旅人,總想拼命找到一個同伴,有份心靈的依靠。
可是,這不計后果,帶給他,帶給自己的又會是什么呢?自己這不是害他嗎?她慢慢坐起身,拿了自己的衣服穿上,赤著腳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心里一陣刺疼,終于還是掉頭往門邊走去。
伽葉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身影遠(yuǎn)去,懷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幽香。腦海里沒有佛祖,沒有經(jīng)卷,只有她的哭泣的臉和調(diào)皮的嬉笑……他腦海里一片茫然,前方的路途也是一片茫然……
與此同時,侯府亂成一團(tuán)。因為長樂侯病逝了。
皇后馮妙芝剛流產(chǎn),按照俗習(xí)不能回家,皇帝正好出巡,就順便來吊祭了老丈人。皇帝女婿上門還是頭一遭,而且要在馮家住一晚上。馮家上下受寵若驚,由公主嫡出的長子陪伴款待。
皇帝吃了晚飯,馮家大小問了些皇后馮妙芝的情況,聽得一切安好,上下人等便松了口氣。這一夜安寢,自是無話。
第二日早上,候皇帝吃過早點,劉氏小心翼翼地侍立一旁,見皇帝絕口不提女兒妙蓮,心里又難過又焦慮。女兒如今病已痊愈,可是,因為皇后有旨說她是不吉之人,就連長樂侯的喪事也不許她參加。如果得不到皇帝的恩準(zhǔn)回宮,難道就要這樣青燈古佛在家廟度過余生?
臨行前,皇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向劉氏:“妙蓮在家廟養(yǎng)病,現(xiàn)在身子如何了?”
劉氏喜不自禁地立刻跪下:“回皇上,娘娘身子已經(jīng)痊愈了,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皇帝面露喜色:“已經(jīng)全好了?真是太好了?!?/p>
“臣妾馬上派人接娘娘回來參見皇上……”
皇帝喜道:“不用了,朕去瞧瞧她,給她一個驚喜?!?/p>
劉氏大喜過望,立刻意識到女兒翻身的機會來了。
馬車在家廟外面停下,皇帝屏退左右,慢慢地往那座最清幽靜謐的院子走去。春日的陽光斑斕地灑滿窗臺,窗外,是新綠的藤蘿花架,窗口,金紅的陽光將伏案在書桌上的女子的倩影涂抹了一層絢爛的色彩。這木屋素雅,窗明幾凈,屋中的女子手里拿著一卷書,有時眉頭微皺有時又微微一笑,一笑時,睫毛就往上輕輕一掀,整個人充滿了無限的生機和活力,哪里還有一絲一毫的病容?
皇帝饒是見慣了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此刻,見到自己曾寵愛了幾年的女子如此近在咫尺,喉頭也不覺一陣發(fā)干,渾身忽然似著了火一般的急迫。
他悄然從開著的門里走了進(jìn)去,從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被一雙突如其來的手抱住,馮豐嚇了一大跳,驀然回頭,頭卻被一個堅硬的下巴頂住,溫?zé)岬臍庀⒋捣髟谧约憾?、面頰:“……妙蓮……愛妃……”
“柳兒,有色……狼……”
“狼”字尚未落口,忽然聽得“愛妃”二字,這一驚嚇,簡直是魂飛魄散,她猛地掙扎一下,想坐起身來,卻哪里掙扎得脫?
他見她滿面驚駭,更是覺得分外有趣:“妙蓮,是朕,朕來看你了……”
他的手略微松開一點,馮豐總算站起身來,退后一步,看著他色迷迷的滿面笑容,腦子里“嗡”的一聲,亂糟糟的理不出一個頭緒,只是呆呆地看著他,模模糊糊意識到——大禍臨頭了!
皇帝以為她是見到自己驚喜過度說不出話來,就又伸手來扶她。他的手快要觸摸到她時,她下意識地立刻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