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左右各出三人,六道人影倏忽飛至,招式簡潔兇狠。
我橫刀于眉,迎身而上,血光宛如雨點般傾灑而落,一顆腦袋滴溜溜在半空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另外五人似聞了血腥而發(fā)狂的猛獸一般,怒吼著撲了上來。
我揮刀如練,殺氣酷烈而決絕,縱橫肆意。庭中精心育植的綠樹紅花,在幾人交織的凌厲殺氣下紛落如雨。
沈醉天仍然沒有動。
我當胸斬出一刀,逼退他們,側(cè)頭朝西廂房瞥了一眼,燕宋蕭海四人已經(jīng)跟鳳鳴動上了手,飛舞還沒出現(xiàn)。
頃刻間,數(shù)道勁風拂體,五人的利刃又至。
我不敢分神,急舞刀光如白練,渾然肅殺的一片靜默中,接連發(fā)出兩三聲短促的慘叫,周身殺氣稍弱,隨即又有三道白影加入進來。
我胳膊上的傷口已然裂開,漸感吃力。
驀然,天地之間頓起一股寒氣,宛如從酷熱盛夏瞬間墜入冰雪嚴冬,而四周的殺氣卻由原來的十分減至三分。
沈醉天終于出手了。
我與他周旋在一片巨大而細密的刀光劍影里,飛身如電,忽左忽右,指東擊西,圍攻的黑白兩色身影一個個倒下去。
林千易忽然喝道:“都退下!”
眾人應(yīng)聲而退。
我的胸口灼灼疼痛,兩臂酸麻,卻兀自強忍著,不敢外露一絲倦意。
十七人此刻只剩下九個。
燕宋蕭海四人各自掛彩,面上均有痛楚之色,其余二人也都受傷。
威脅最大的是林千易,和他身后的兩個白巾蒙面的白衣人,想必就是神秘高手了。
沈醉天的臉上仍然掛著笑容,一襲白衣濺血如花,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我轉(zhuǎn)頭去看鳳鳴,頓時大吃一驚——他背靠廊柱,半個身子鮮血淋漓,長劍已然折斷,蒼白的臉上一道血痕自左眉劃過額頭,觸目驚心。
我縱身掠到西廂廊下扶住他,“你怎么樣?”
他抬眸,滿不在乎地搖搖頭。
林千易一揮手,左側(cè)的白衣人身動如電,起手一道幽藍冷光,直取沈醉天。
他轉(zhuǎn)身看著我,冷笑道:“容疏狂,我養(yǎng)育栽培了你二十五年,今日……”
“這個時候還假惺惺做戲,你不累嗎?”我毫不留情地打斷他。
他忽然暴怒,袖袍無風自動,身子倏忽飄至跟前,雄渾的掌風無聲無息地拍到。
我胸口一窒,不能呼吸,急忙飛掠避開,誰料那掌風似有強大的黏性,像影子般追襲著我——原來那日在曲陽縣的蒙面人是他,難怪一見林少辭便避開了。
我空前驚駭,凌空反手斬出強弩之末的一刀,頓時那股掌風稍弱,我乘機落地轉(zhuǎn)身。
他的灰色袖袍翻舞若狂濤海浪,一股強勁的掌風席卷得我站立不穩(wěn),目不能視,嘴里覺出一股腥甜之味。
與此同時,依稀有一聲尖銳的鳴響直奔我的后腦,夾雜著兩聲凄厲的驚叫。
緊接著,便聽得一聲雷霆震怒般的巨大轟響,周遭石土齊飛,大地晃動。
漫天灰塵之中,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攬住我將要倒下的腰身。
我睜目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張口欲言。
他搶先道:“不要說話!”
我隨即便感到一股暖流自腰間流竄全身,不敢說話,只呆呆地看著他。
他面帶微笑,目光溫暖而泰然,三千銀發(fā)披垂而下,映著一張俊朗的容顏越發(fā)蒼白。
他攬著我走回廊下站定,抬頭看著院子里的人,目光倏忽變得深沉銳利,如一道冷電掃過。
我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只見林千易靠在一堆廢墟上喘息,面如死灰。
沈醉天躺在地上,嘴角掛著一抹血跡,虛弱的臉上居然還掛著笑,其余幾人均被震暈。
唯有那兩個白衣人靜立不動,面巾罩著他們的臉,看不到表情,目光卻是異常的精銳兇悍。
短暫的靜默之后。艷少看著林千易,淡淡道:“原來你是白蓮教的人,這倒叫我有些意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