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傻笑什么?”
他輕嘆:“我突然想起,你在蠡湖那一晚所說的話,如今看來,倒像是一道讖語?!?/p>
我一愣。
他溫柔地看著我,“我的前半生恃才傲物,放浪形骸,本以為把一切的紅塵情愛都看破了。沒有想到這次再出江湖,就迎頭遇上了你,像是命中注定。”
他笑了笑,“疏狂,你能理解這種心情嗎?
我感覺有淚盈睫,將落未落,用力一點頭,熱淚傾灑。
他抬手拭去我的淚珠。
我笑了笑,“你放心!我的記憶是永遠都不會恢復的。因為——”
我抬起頭,看定他的雙眼,輕輕道:“我根本就不是容疏狂!”
他微微挑眉,沒有過激的表情。
我小心翼翼地道:“我說出來,你不要被嚇到!”
他展眉一笑,眉間重新煥發(fā)出那種不可一世的飛揚神色,“活至今日,我尚未懼怕過何事!”
于是,我將事情始末細細告知于他。
他面無表情,眸光深邃而縹緲,捉摸不定。
室內(nèi)靜默。
良久,他才輕輕呼出一口氣,笑道:“果然夠嚇人的!不過,終于了卻我一樁心事?!?/p>
“嗯?”我不明所以。
他微笑:“方怡不會愛上林少辭,不是嗎?”
我驚嘆:“老天!你只關(guān)心這個?”
他反問:“那我應(yīng)該關(guān)心什么?”
“你難道不想知道些歷史大事?”
“眼下,我最關(guān)心的是你!”
“啊?”我喜形于色,脫口道,“那你不幫漢王了?”
他沉眉,頗苦惱的樣子:“暫時,我的興趣只限于你!我要好好看一看,未來的女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說著,一把抱起我,閃入紅綃帳中,橫臥鴛鴦錦被之上。紅燭搖曳滿室春光,分外香艷。照老規(guī)矩,個中詳情,就不細說了。
第三天下午,我終于忍不住告訴他,整個大明王朝只有276的歷史,漢王謀反必將失??!朱瞻基將登基稱帝,年號宣德,史稱明宣宗。
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端坐亭中,白衣勝雪,宛然出世風采。
我搖他的肩膀:“你到底聽見沒有?”
他轉(zhuǎn)頭看我,眸光幽深不明,“你呢?”
“我?”我皺眉。
他微笑道:“你是御馳山莊的莊主,我是漢王的謀士,他謀反勢在必行,我們是敵非友。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愣住。
他站起身,道:“疏狂,倘若我一定要扭轉(zhuǎn)乾坤,你會怎么樣?”
我呆了一下:“我只知道朱瞻基是一個好皇帝?!?/p>
他沉默一會,忽然道:“那我們各盡其力!”
我有些生氣:“明史已有定論,我就不信你能只手翻天?”
他輕嘆一聲,低低道:“那要看天意,如果我避過此劫……”說著忽然住口。
我一愣:“什么意思?”
“沒什么,有些感慨罷了?!彼Γ拔依哿?,要回去休息一下,三個時辰后,再叫醒我。”
“我陪你!”我伸手去挽他!
“不用!”他笑著拒絕,“你若覺得無聊,不妨叫鳳鳴陪你到四處走走?!?/p>
我突然想起那份名單的事,當即點頭道:“好吧!”
等他走后,我立刻發(fā)出訊號,通知藍子虛名單到手,命他今晚子夜來取。上帝保佑,這份名單能暫時蒙混過關(guān),好叫朱瞻基不要緊迫盯人,為御馳山莊爭取點時間——他若發(fā)現(xiàn)名單是假的,也只能怪漢王太狡猾,可不能怪我不盡心。
我想了想,又把那名單拿出來看看,確定沒有什么漏洞,越發(fā)覺得自己是個天才??芍^一切具備,只欠東風了——得想個法子讓艷少一覺睡到天亮,不要誤了我的妙計才好!
眼看天色將晚,我晃悠到廚房,卻見鳳鳴正在灶上忙活。
我殷勤道:“我來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