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覺時也笑得很甜,夢里沐陽在她家玩跳棋。繼父,不,應(yīng)該說是爸爸,坐在旁邊為她出謀劃策。沐陽輸不起的個性總是攪亂棋盤,每當(dāng)這種時候,他就得開車帶她們出去玩上一整天。
其實他不知道,那是她和沐陽的小計策。十七歲的她們沒有高考的壓力,空出來的腦子想的便是這些。
她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一個黑影打開了她的門,躡手躡腳地朝她床邊走過來。黑影的雙手移到腰部,解開皮帶扣子,“嘩啦”一聲抽出皮帶。她翻了個身,面朝向黑影。
她終于從美夢中醒了,只是還來不及驚呼,嘴里立刻被塞了東西。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未知的驚恐,那雙罪惡的手開始解她的衣服扣子,她的大部分身體裸露在冰冷的空氣當(dāng)中……
她絕望無助地掙扎盡最后一絲力氣,那人或許以為她已經(jīng)昏了過去,便掏出打火機(jī)點燃香煙。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紅色的煙頭向她逼近,停在她的胸口。她感覺到了煙頭的高溫,眼淚狂奔……
燈在這時候打開了,她撐著最后一口氣看到兩個打斗的身影。一切都讓她感到眩暈,她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于是,她的頭歪到一旁。
路佳癱軟地跌坐到地上,那種不能抑制的頭痛在太陽穴兩旁突突地叫囂。沐陽曾跟她說,那天來了好多警察,連爺爺也親自來了,但誰也進(jìn)不了那個房間,于叔報警后便緊閉著臥室的門,誰敲也不應(yīng),警察只好在門外逮走了被捆綁著的犯人。
她只記得再次痛醒的時候裹著被子,臉上像剛洗過一般濕漉漉的。勉強(qiáng)睜開眼睛,一滴滾燙的眼淚便落到她的臉頰上。
她柔軟的心臟被刺痛了,人生當(dāng)中第一次,幸福與刺痛并存。
隔壁的大房間煙霧繚繞。于慶耀坐在床邊,手上的香煙快燃盡了,長長的一截?zé)熁揖鸵獢嗔?,他卻全無所覺。
這輩子他都清楚地記得,佳佳再次暈過去前對他說的話。就像是烙在她胸口上的煙頭疤痕——貼近心臟的地方,每每觸碰,便是無窮無盡的痛。
“爸爸,這么大的房子,你不在就不安全。”
“對不起!”
“要么我們換個小房子,像沐陽家一樣。要么你每天回來陪我?”
“好!”
“爸,別走,我一個人害怕?!?/p>
一個年過不惑、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每次想起這句話,心臟便似被尖刀劃過。他對她向來有求必應(yīng)。事情發(fā)生后,他信守承諾,把空余的時間全給了她,甚至連去外面找那些能為他解決生理需求的女人都沒了閑情。一個不到四十歲的男人硬生生地憋著沖動,讓人知道了都是天大的笑話,而這一切只因為他要回家陪女兒。
小公寓的隔音設(shè)施并不好,他聽到了隔壁房間傳來的哭聲。起身掐滅了煙。盡管知道自己最好不要過去,但他還是無法忍心不管她。
打開門,果然如他所料,她衣衫凌亂地坐在實木地板上,那塊疤痕清晰地落入他的視線里。
他按捺住胸口的悶痛,走到她身前緩緩地蹲下身,輕輕地給她系好扣子,再把她抱到床上。滿是淚痕的臉埋在他的胸口,如以往般,他靜靜地抱著她,直到她睡著。
她在他懷里找到個最舒服的位置,輕輕地合上眼眸,抿緊的唇動了動,歪著頭像是要睡著了。
心里涌起的憐愛使他不自覺地抱緊了,但他始終無法在這種情況下跟她說一句安慰的話,似乎一開口就是在誅伐自己。理智會使他丟開她,頭也不回地逃到一個看不見她的地方,然后在那里焦灼不安。
她終于睡著了。他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慢慢地松開了手,給她蓋好被子,疼惜地用手背撫了一下她的臉。為了不驚動她,他萬分小心地站起來,輕手輕腳地轉(zhuǎn)身,耳邊卻響起一個含糊的聲音,使他的心再次揪痛——
“爸,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