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就在家里睡覺、上網?!?其實不參加公司的集體活動,原因在于那些活動都安排在假日,她一到假期便想睡個懶覺,所以能推則推。以為他有責備的意思,她又說:“難得休息就連門也不想出,以后的集體活動我會踴躍參與的?!?/p>
“集體活動是要多參加,同事間的關系好了,工作起來也方便得多?!彼苌僬f這些空泛話,只是遇到一個承認自己不愿參加集體活動的人,他有威嚴掃地的挫敗感。即便因為她這點兒毛病,他看她不順眼了,永遠不提拔她,相信她就算一輩子當個小職員也是無所謂的。
“我知道了。”沐陽謙和有禮地回答。
介桓點了點頭,這時已經走到街口,他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窗簾只拉攏了一半,上海的深夜依然璀璨。介桓躺在床上,望著寫字樓閃爍的燈光,腦子里卻總是浮現(xiàn)那雙修長的手,耳后細細的汗毛,以及那幾句說敷衍不是、說誠懇不足的話。
在上海的最后兩天,沐陽犯了錯誤。
兩方商談好的條件之一是:半個月內公司必須重新趕出一批貨送到上海,運輸時間也包括在內。但第一次會議并沒有談到運輸時間,到第三次會議重新修訂了協(xié)議。而在那之前,沐陽與公司內部溝通時,按照第一次會議的結果給工廠下單,日期是半個月內生產完成,不包括運輸時間。同時,海外市場部又接下國外客戶的另一批訂單,生產線排滿,協(xié)調幾乎是不可能的。
沐陽清楚事情的嚴重性,若在平時,訂單晚個兩三天,跟客戶溝通還有希望。但現(xiàn)在好不容易與客戶達成協(xié)議,將公司的損失降到最低,再推遲交貨,損失是其次,信譽受損,客戶不再信任才是最嚴重的。
一向對公事嚴苛的介桓,這次卻出乎意料地沒有責備她,反倒是積極地與海外市場部溝通,讓他們試圖以各種條件說服國外客戶。此路顯然不通,國外客戶注重信譽,海外市場部自是不會攬下這個責任。而生產部向來與市場部水火不容,何況現(xiàn)有的訂單是要加班才能趕完的,于是直接駁回了介桓的再加班提議。
沐陽相當自責,面對介桓更是慚愧,一時間又想不出辦法來。已經過了11點,她坐在床邊捂著臉,第一次感到前途黯淡——這次事情若處理不好,雖不至于被公司開除,自己卻沒法安然無恙地面對客戶和同事了——辭職是最壞的打算。
她心緒紊亂,這時候只想有個人可以依靠,把這些事兒說給他聽,獲得些安慰。女人在一無所有時,不就希望有個男人對她說“沒關系,還有我”嘛!
她滿懷期望地打電話給云舫,卻關機了。若說打電話前她的心還是懸空的,這下算是沉到了谷底。讓女人傷心的或許不是男人不愛她,而是在她難過的時候,卻找不到他;在她對他充滿了期望的時候,他卻讓她失望了。
她從通訊錄里找出云舫的電話——刪除。
第二天一早,介桓去了客戶公司,沐陽待在酒店等消息。她的耳朵仿佛是落在門上了,敏銳地聽著外面的響動。隔音設施良好的酒店,她仍能聽到走廊上不時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每當腳步聲似在門口停頓時,她便幾步躥上去,剛打開門,就看見走廊上的身影漸行漸遠,聲音也越來越弱。
如此反復許多次,當沐陽已經對腳步聲無動于衷時,門鈴卻響了。她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打開門,介桓站在門口,她幾乎說出“你終于回來了”,也許,就連云舫她也不曾這般想念過。
介桓進來后便拿了一打資料給她,讓她去樓下商務中心傳真到公司,自己連房間都未回,便坐在沐陽的筆記本前,用郵件跟部門員工下達通知。
沐陽出門前,他扭頭叫住她,幾天來終于露出一個微笑,“應該是沒問題了,晚上我們可以按原定時間回濱海。”
那一刻,沐陽感動得幾乎熱淚盈眶,她如木偶般點點頭,發(fā)自真心道:“辛苦經理了,我以后一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