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去哪兒,我去哪兒,姐姐在哪兒,哪兒就是干凈的?!?/p>
“清朗?!毙愣疠p推了我一下?!班拧!蔽覒?yīng)了一聲,扭過頭去看她。灶里的火焰正不停地跳動著,映得秀娥的臉也是一明一暗的,她見我看她,眨了眨眼卻沒說話,然后就低著頭啃起手指甲來。
我輕吁了口氣,掉轉(zhuǎn)了眼光,看著灶火不時“噼啪”地迸出幾個火星子。屋外的天色早就沉了下來,昏昏暗暗的。何副官早已經(jīng)回去了,臨走時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在門口站了會兒。背著光,也看不見他的表情。我和秀娥只能傻愣愣地站在那兒,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好,正想著,他突然一個轉(zhuǎn)身就走了。
之后我就和秀娥悄無聲息地窩在了灶臺邊,直到現(xiàn)在。外面什么聲響也沒有,也沒有人來找我們。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墨陽以前說過的一句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蔽胰滩蛔∠蚰莻€方向張望了一眼,丹青……
“那個人呢,他走了?”秀娥細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不知什么時候她靠了過來,眼里滿是強烈的好奇,但卻本能地用了“那個人”來形容霍長遠,而不是提名道姓。我有些吃驚地看了她一眼,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危機感呢,連一向大大咧咧的秀娥都……
心里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有人能幫我分擔(dān)些什么的輕松感,我湊到秀娥耳邊,壓低了聲音說了句:“我也不知道?!彼汇?,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我悄悄指了指外面,又對她搖了搖頭,她瞪大了眼看我,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做了個捂嘴的動作,我忍不住微微一笑,閉上了眼。
秀娥離我更近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身體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溫暖的爐火、昏暗的房間、秀娥安靜的呼吸,都給了我一種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似的錯覺,我忍不住放松下來。
“咔嗒”,一聲輕微的響動,讓我和秀娥都好像被火燙了似的,猛地坐直了身子。“清朗,你是不是在里面?”張嬤的聲音響了起來,她聲音壓得很低,完全不像平常的那份爽利。我和秀娥面面相覷,然后互相借力地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我輕輕地掀開了廚房門上的布簾子,悄聲走了出去,秀娥卻小心翼翼地只從簾子里探了個頭出來張望著。我回頭看了她一眼,再看向站在臺階下的張嬤,她好像根本就沒注意到我的出現(xiàn),只是在出神地想著什么心事,眉頭皺得很緊,腰上系的圍裙已被她揉成了一團。
我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站著,就這么過了一會兒,張嬤突然深深嘆了一口氣,一抬眼看見了我,怔了一下。她掩飾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圍裙,這才做了個笑容出來,“清朗啊,你在啊,你……”說了一半,她頓了頓,臉上帶了些不知所措的為難,又胡亂地理了理自己的鬢發(fā),才又笑著說,“你過去……看看你姐姐吧?!?/p>
我點了點頭,邁步往下走,經(jīng)過張嬤身邊的時候,她突然一把扯住了我的臂膀,我不禁趔趄了一下,停下來回頭看著她,她忙松了手,有點尷尬地看著我,“那個……我是想說,要是小姐已經(jīng)睡下了,你就回來吧,別打擾她了,?。俊?/p>
“好?!蔽逸p聲應(yīng)了一句,想了想又說,“嬤嬤你別擔(dān)心,我要是看著姐姐睡了,馬上就回來?!睆垕咩读算?,眼眶突然一紅,慌忙用手在臉上擦了擦,“好孩子,你快去吧。”“嗯?!蔽肄D(zhuǎn)身往外走去。
夜晚的天氣有些涼,我忍不住摩挲著手臂,心里卻想著不知道丹青有沒有……想著那碗茶,又想著丹青曾有的不屑,我心里一冷,連忙加快了腳步。
屋門半掩,里面卻隱隱約約地露出了一絲光亮。我慢慢地放緩腳步走到門前,丹青果然在這兒。屋里安靜至極,想想方才張嬤那愁苦無奈的表情,我忍不住嘆了口氣,舉起手來,卻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敲這扇門。
“清朗,你進來吧?!钡で噍p柔的聲音傳了出來,平平滑滑的,卻沒有任何感覺。我手忍不住一抖,慢慢地放了下來,只覺得心頭一片空白,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