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只見一名內侍匆匆在殿門口跪下,“啟稟皇上,冀州長史宇文仲鸞及郎中令呂思禮連名呈上密折一份,務必請皇上過目!”
高湛聽到翼州兩字時,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呈上來?!?/p>
在掃了一眼呈上來的折子之后,他抬起頭,面無表情地吐出了幾個字,“平秦王,反了?!?/p>
皇上的話仿佛一石入水,底下頓時一片嘩然,很快,有幾位大臣立刻站了出來,爭先恐后道,“平秦王大逆不道,請皇上速速下令,派遣大軍前去平叛!”
皇上放下了折子,環(huán)視了一圈眾人,眉宇間隱隱流動著一抹憂慮,“目前斛律將軍和他的二兒子鎮(zhèn)守邊關,眾卿家,你們看這朝堂之上誰才是領軍的合適人選?”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一位少年上前朗朗道:“皇上,臣愿意率領大軍前往翼州平叛!”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少年嘴角含笑,桃花如面柳如眉,湖水般溫柔婉約,白楊般挺拔清朗,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意外和諧地交織在一起,一呼一吸,一顰一笑扣動心弦,散發(fā)著猶如朝陽般絢麗的光采。
皇上黑色平冕上的白玉珠簾輕微地晃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蘭陵王神武過人,之前對突厥一戰(zhàn)已經(jīng)初露鋒芒,依臣之見確實是合適的人選?!币慌缘拇蟪剂⒖谈胶偷?。
孝琬臉色一變,剛想說什么,卻被孝瑜的目光制止了。
皇上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蘭陵王雖然擅戰(zhàn),但畢竟年紀尚輕,經(jīng)驗不足?!?/p>
“皇上,臣有信心一定擒得反賊,一舉平叛!”長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臣身為高家宗室,領的是朝廷俸祿,為陛下分憂解難乃是份內之事!”
朝堂上一片安靜,她幾乎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就在此時,她聽到了身后又傳來了撲通一聲,緊接著恒伽的聲音緩緩響起,“臣也愿意隨同前往,之前突厥一戰(zhàn)蘭陵王和臣配合默契,相信此次必定也不負圣恩。”
長恭驚訝地回過頭,卻只看到恒伽那掩飾完好的笑容,絲毫看不出其他的情緒。她納悶地扭過了頭,一向明哲保身的狐貍居然主動請戰(zhàn),難道吃錯藥了?
“皇上,虎父無犬子,有中書令壓陣,蘭陵王領軍,必定大捷而歸。”孝瑜也趁機推波助瀾。
皇上沉默了片刻,沉聲道:“蘭陵王聽旨,朕冊封你為驃騎大將軍,率領十萬大軍,即日出發(fā)前往翼州。斛律恒伽為護軍將軍,一起隨同前往?!?/p>
長恭大喜,忙磕頭叩謝圣恩。抬起頭的時候,卻正好看到那雙若隱若現(xiàn)的茶眸,那眼波好似才融化的昆侖雪水,且寒且冽,卻又掩飾不住隱約流動的擔憂之色。
退朝的時候,長恭忍不住將恒伽拉到了一旁。
“奇怪了,你不是向來都奉行明哲保身的原則嗎,為什么要跟我上戰(zhàn)場?”
“高歸彥那里還未開始動手,已經(jīng)有密報送到,可見人心不齊,而我方是平叛而去,士氣上已經(jīng)勝了他們一截,取勝應該不是難事。另外,統(tǒng)領全軍的大將軍是你,也就是說,沖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是你。那么,這樣一個對我而言危險性小,又極有可能立功的機會為什么不利用呢?”恒伽微微笑著。
聽了他的回答,長恭忽然很有揍人的沖動。
這個狐貍,居然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分析厲害得失,做出一個對他最有利的判斷,實在是太狡猾了!
“佩服佩服!”長恭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了兩聲,甩手而去。
那廂,孝琬也正在和孝瑜鬧別扭。
“大哥,你剛才為何阻止我,你難道看不出皇上好像也不愿讓長恭去翼州嗎?”
“皇上自小寵愛四弟,自然不愿意他涉足險局,但對四弟而言,這次卻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若能將叛賊一舉成擒,勢必更加名揚天下。”斜倚樹干上的男子注目春日高遠的晴空,華美的衣踞不避污穢,大方鋪開在軟綿青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