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我把自己拋在沙發(fā)上,把臉埋在抱枕里,長長吐一口氣。
雖然做不到一日三省吾身,但今天的事,我實在該檢討,喬琪明明情緒不對,我還把因為在某個男人那兒受到冷落而憋的氣沖他撒,這行為分明是有異性沒人性,何時我張曼曼成了這樣的人,如此失常,難道那個叫程昊的男人已經(jīng)對我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這問號一出,我馬上否定,掰著指頭算——見面才整五次的男人,就算是人長得好一點,性格酷一點。溫柔難得一點,體貼周到一點,條件優(yōu)秀一點,我也不至于猛一下就陷下去。奔三望四的大齡女青年,早過了為愛癡狂的年紀(jì),我只是,只是,寂寞太久了,渴望太久了,而他,恰恰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就被老天安排,撞到槍口上來——誠然,我是栽了,但換作是別的任一個和他相當(dāng)?shù)哪腥?,我也一樣會栽。而心頭的失落和悵惘,不過是因為,失去了和一個優(yōu)秀的對象發(fā)展一段穩(wěn)定甚至幸福的感情的機會吧,我這樣安慰著自己,卻聽到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問,真是這樣嗎?如果那晚出現(xiàn)的是喬琪呢——
我猛地打住,不敢再想下去,快快沖了個戰(zhàn)斗澡,沖掉所有的胡思亂想。躺在床上,一合上眼,就看到那一張酷臉,笑起來柔情蕩漾的樣兒,恨得我賭上一口氣,把港臺大陸歐美日韓叫得上號想得起長相的美男帥哥明星們的臉在腦海里都過了一遍,這才成功驅(qū)逐幻象,安然入眠。
隔天就是國慶長假前最后一個工作日,許多同事都提前請年假走了,部門里只剩下小貓三兩只在混日子。我明為坐鎮(zhèn),實際也是混著熬下班,接到小冉的電話時,我正躲在辦公室里連線打牌。
小冉約我去逛街,她所在的那家事業(yè)單位,管理寬松,工作時間彈性大,來去極自由,這不,趕上國慶,已經(jīng)有商場提前開始搞活動,各個品牌打折都很兇猛,饞得她鼓動我翹班陪她去血拼。
我是無可無不可,反正坐辦公室里也無聊,就和同事打了聲招呼,和小冉約在市中心碰頭。
小冉生平的一大嗜好就是逛街,總是不知疲倦,從正午到黃昏還精神奕奕,要不是我戰(zhàn)斗力太弱撐不下去,而她要趕回家陪丈夫兒子共進晚餐,她大有不到商場關(guān)門不停手的勢頭。
傍晚的交通十分擁堵,出租車走走停停,我和小冉卻興致正好,翻看著各自的戰(zhàn)利品,輪番品評。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小冉的手筆,而我因為今年中秋趕上國慶,被我家高堂電召回家共享天倫,所以替家里二老各買了些衣物準(zhǔn)備帶回家表孝心,而自己是打不起興致去試裝,索性什么都沒買。
在某個路口,車實在堵得太久,我等得漸漸煩躁,和小冉隨口聊著,眼睛就往車窗外四處張望,這一亂瞟,就看到了程昊。
他的車就停在我所坐這輛出租車的側(cè)前方,望過去,恰好看到眼熟的側(cè)臉,套一句俗話,化成灰我都不會錯認,那個人絕對是他。
是意外,也不意外,沒記錯的話,他的單位就在這附近,這條路應(yīng)該是他下班回家必經(jīng)的路,這個時間點,他會在這出現(xiàn)也不出奇。
而有了前一夜的電話做鋪墊,看到他身邊,坐著個有著亮麗長發(fā)和姣好側(cè)臉能稱之為美人的女子,看到他倆狀似親密地交談著,也就沒什么好驚奇的。
只是,我做不到視而不見,嘴上和小冉聊著的話突然就含糊下來,好在程師兄的電話來得及時,小冉只顧得上講電話,沒來得及察覺。等她掛斷電話,等得花都謝了的車總算是動了,我剛松口氣,小冉忽然低低“咦”了一聲,我的心猛一跳,只裝作沒聽到,等車拐了彎,人才真正放松下來。
小冉卻突然問我:“曼曼,你和程昊還有聯(lián)系嗎?”
這問題把我問得不及防備,頓了頓,反問:“怎么突然問這個?”
我的遲疑讓小冉起了疑:“到底有沒有聯(lián)系?”
看小冉的神情,我留了個心眼,只說出部分事實:“相親吹了后就沒聯(lián)系,就前幾天在路上遇到,搭了段順風(fēng)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