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之勛是已婚男人!
劉雪婷撕開信看了一下,毫不在意地順手丟到一邊,又抬頭看碟片《埃及艷后》。眼睛剛轉到電視屏幕,突然覺得不對勁,轉過頭拿起信再仔細看看,信的內容非常簡單,只有這區(qū)區(qū)八個黑色的字,和一個像殺了人倒立著往下滴血的大大的紅色感嘆號。信封上的收信人地址和姓名,信里面的內容全是打印的,郵戳顯示這封信是從深圳昨天特快發(fā)出的。
“你會不會愛上有婦之夫?”
“既然是愛,那就無關是有婦還是無婦的事情了!”
劉雪婷突然想起有一次和范之勛手牽著手散步時,和范之勛這樣對答。
“難道他——真的已婚?”劉雪婷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再次拿起信來看,從深圳發(fā)出來的,那么也可能是他的朋友或自己的朋友,會是誰呢?事不關己的人誰會在乎她劉雪婷?難道是潘淵?吳崇良?或是他的朋友老何?抑或是其他人?只是,想不出個頭緒,現(xiàn)在,是誰寫的也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范之勛是否真的已婚!
劉雪婷雙目無神地看著電視,思緒在回憶里反復搜尋。和他相識,他從來沒告訴過他家里的電話給她,從來沒有說過他家里的人,從來沒有在周末外的時間來看她,從來不和她說婚姻,從來不講兩個人的未來,也從來不說什么時候結婚,更從來不說孩子出生后生活如何安排……
“其實,”劉雪婷苦笑了一下,“就算他真的已婚,這也怪不得他,只能怪自己?!彼恢毕矚g生活在自己編織的夢里,不愿意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早在范之勛有意無意地逃避許多問題時,她就有預感,覺得對方可能有問題,但她愛他,愛得容不得自己對他有一絲絲的懷疑,愛得容不得自己知道他一點點有損他形象的事實。這就像雪地里的野雞,知道后面有獵人追來,一頭扎進雪里,假裝看不見屁股后面的危險一樣。
然而現(xiàn)在不行了,已經(jīng)有獵人一把拎住了她的脖子,滿臉獰笑在瞪著她,她可以依舊閉上眼睛,可是卻不能不想到即將到來的被去毛開膛,生煮熟吃的命運。
然后,她撥了范之勛的手機,可是對方關機,她不放棄,一遍一遍固執(zhí)地撥,用一個不變的姿勢,一種近乎自虐的心態(tài),其實也沒什么,她就想笑著對他講一句話:“我今天聽到一個笑話,說你已婚了。”
可是一直到深夜兩點,范之勛的手機也沒開機。
親愛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世界你所貪戀的一切只是上帝暫借給你的,在他對你厭倦的時候,他會痛快地收回他曾借給你的一切東西,包括夢想、愛情及信仰。
第二天,范之勛像平時一樣來到深圳,只是臉色看起來蒼白。劉雪婷一夜未睡,她設想了很多種和范之勛見面時的狀況,比如兩人的表情、對話,還有眼神,以及對方的辯護和對質,兩人可能的爭吵??墒浅怂约荷燥@異樣外,范之勛沒有任何異常。
“雪婷,你看起來很憔悴,怎么了?”范之勛關切地問。
劉雪婷看著對方走過來吻自己,一股莫名的反感涌上來,也許他是別人的男人!她突然在心里對自己苦笑,昨晚上在心里演習了千百遍的那句玩笑話現(xiàn)在也顯得那么無關緊要了,她輕輕地推開了他。范之勛有點意外,但是知道女人心海底針,也沒有細究,把兩本帶給劉雪婷看的書從包里掏出來,又過來親昵地想親吻劉雪婷,劉雪婷躲了一下,還是不經(jīng)意地脫口問道:“范之勛,你愛我嗎?”
范之勛深深地捕牢她的眼神,讓她欲罷不能,然后強悍地吻她,輕輕地問:“小傻瓜,你說呢?”
劉雪婷輕輕地掙脫他的懷抱,待了好久,終于從睡衣兜里摸出那封被手指蹂躪得不像樣的打印信,輕輕地放在茶幾上。
范之勛奇怪地抽出里面的打印紙,看到那句話,意外了一下,愣了片刻,又很平靜地把信放在茶幾上,慢慢地從煙盒里抽出一枝煙,深深地吸一口,邊似嘆氣邊急促地把煙霧“呼”地吐出來。劉雪婷的心直沉到深淵最底。兩個人都不說話,都忘記了去追究誰是寄信人??諝饪偤孟駮谙乱粋€瞬間徹底凝固一樣,然而誰都清楚,在此刻的每一瞬間,又有什么東西隨時都可以爆炸開來,把所有美好和丑陋炸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