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她沒做出什么令自己鄙視自己的事情。

“洗手間里有一次性牙具，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睔W離沖她笑笑，“聽剛才的電話說你要趕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點四十了。”

何楚再次驚呼，急急忙忙地沖進洗手間。五分鐘過后，洗漱完畢，她站在不大的客廳里看著歐離，幾乎要愁眉苦臉了，“小離，你這里有女裝嗎？”

“女裝？”打量了一下她的衣著，歐離瞬間了然，她已經(jīng)不夠時間回去換衣服了，“我媽媽有幾件衣服留在這里，她身材應該和你差不多，喏，都在這個衣柜里，你自己挑吧?！彼蜷_臥室的衣柜，“你隨便挑，等一下我送你過去，我先出去收拾一下?！?/p>

何楚總算松了口氣，但當看到衣櫥里衣服的風格時，她倒抽一口涼氣——花花綠綠的顏色，各種各樣經(jīng)典女人風格，多數(shù)是亮晶晶的曳地長裙?？磥?，歐離的媽媽一定是時尚界的先鋒人士。

如今時間迫在眉睫，她沒有工夫挑三揀四，于是努力找出一身相對比較正式的衣服——亮藍色緞面短款小西裝，提花黑白及膝裙，以寬大的黑色腰帶強調(diào)腰部曲線。她在衣柜里還找到了一根簪子，手上連皮筋都沒有，只能直接綰起來，雖然有點兒松垮，總好過披頭散發(fā)。

拉開門的時候，歐離雙眼一亮，“何楚姐，你應該經(jīng)常這么打扮的?！?/p>

何楚無奈地苦笑，“低調(diào)，向來是職場的生存法則。如果我穿得這么招搖，可能早就被無數(shù)人耍手段踢出公司了?！?/p>

“何楚姐的職位一定很高吧？一看你就感覺是事業(yè)型的女強人。”歐離一邊帶著她下樓開車，一邊繼續(xù)聊天。

“哪里，糊口而已?！彼龘u搖頭，“別說什么事業(yè)，更別說什么女強人，這些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幌子?！?/p>

歐離輕笑，“如果大家都有你這種覺悟，職場上就不會有爭權奪利了?！?/p>

指給他要去的目的地，她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其實不光是職場?！笨吹教K俊和蘇意的微妙關系，雖然不甚了解，但她這個旁觀者十分感慨。明明是兄弟手足，卻因各自立場不同，便勢同水火。想到當年的慕笙和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如果不是單純的慕笙一次又一次毫無保留地對自己付出，想必心防甚重的自己也很難相信她吧。

于是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凡是有利益關系的地方，幾乎都會上演這樣的戲碼。沒有什么父子母女，沒有什么兄弟姐妹，大家拼命爭搶完全是為了自己。所以我覺得，有時候有錢也不是一件好事?！?/p>

歐離眼中閃過奇異的光芒，片刻后才笑道：“嗯，何楚姐說得很對呢。但是，習慣這個東西很可怕。如果習慣了優(yōu)越的生活，恐怕沒有多少人有勇氣靠自己的雙手去奮斗。”

“沒錯，”何楚笑著點頭，看得出這是歐離的肺腑之言，有錢人家的少爺，大概或多或少都有煩惱，“不過沒有試過，你永遠不知道未來有多遙遠。小馬過河的故事是很簡單，但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就未必看得那么清楚了?！?/p>

“何楚姐你真是灑脫，”歐離心悅誠服地笑笑，“我想你一定不會有什么太大的煩惱。”

何楚的神色僵了一下，旋即變得溫和，“當然不是，我有很大的煩惱呢?！?/p>

“真的？你騙人吧。”歐離滿臉的不相信。

“當然是真的?！背松蚰巷L，歐離是第一個令她能傾吐心事的人，或者是因為他單純的眼睛中總寫滿了與慕笙相似的對他人的信任。

“我很早之前就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但當這件事進行得意外順利時，我卻忽然猶豫了?；蛘撸俏业男倪€不夠堅定吧。所以我會失眠，會沖動，會做出昨天晚上那樣的事情來?！?/p>

一路飆車到了目的地，八點五十八分。歐離利落地停下車，對何楚粲然一笑，“一定不是因為你不夠堅定，而是，何楚姐可能很在意某個人?！?/p>

何楚一愣，然后笑了，“小孩子不要亂猜，我回頭洗好衣服打電話聯(lián)絡你?！?/p>

歐離老實地回答：“沒事，不著急?！?/p>

何楚下車，回頭沖他微微一笑，“對了，謝謝你。”昨晚也好，今早也好，剛才也好。

歐離沖她熱烈地揮揮手。

何楚快速走進大樓，招商會在十五層的會議室舉行。對于啟天來說，今天的決策十分重要。

她按下電梯等待的時候，一個帶著笑意的男聲從她身后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