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勛把車停在堤壩后面的馬路邊，不聲不響地走回來在堤壩邊看她，距離并不遠，但她全然不覺。

柯以勛一邊喝咖啡，一邊看對面正一個一個記錄電話號碼的戴辰辰，她拿著他那支昂貴的金筆在他隨身的記事本上寫寫畫畫。他微微挑了挑嘴角，這種心情就像放任孩子胡作非為。

“你不用上班？”她在抄錄的間隙抬眼瞟了瞟他。

“晚點兒再回去。然后你干嗎？逛街？”

戴辰辰邊寫邊點頭。

“那你的行李怎么辦？”他笑了笑，“我在這兒等你，或者陪你一起去逛街。”

她又抬頭了，“不用，我不喜歡讓男人陪著逛街?！闭f完了，自己一愣，又趕忙繼續(xù)抄寫。他的沉默又讓她耐不住尷尬地說話了，“我的行李先放你那兒，我過后再去拿。嗯……要不你陪我再去買個手機，這個我不用了?！?/p>

“好?！笨乱詣卓戳丝此掷锏哪莻€手機，他曾無數(shù)遍地仔細看過，是全新的，里面連短信都少得可憐。機身背面貼著小水鉆拼成的圖案，他看的時候就覺得那圖案不怎么配她，是那種抽象的幾何圖形，時尚卻冷漠。她一說不要這手機了，他立刻明白它是唐凌濤送的。

她已經(jīng)把電話號碼都抄錄完畢，毫不手軟地把他本子上的那兩頁撕下來，導(dǎo)致和那兩頁相連的寫著他重要記事的紙頁也跟著散下來。他氣惱地瞪著她……卻又想笑。

手機賣場距離咖啡店很近，他陪她一起去。戴辰辰挑得很仔細，卻不看唐凌濤送她的那個牌子的手機。

“這個怎么樣？”柯以勛指指一部純白的手機，他發(fā)現(xiàn)她一看見粉紅色的手機眼睛都會逃避地一閃，看來，連相同的顏色都抗拒了，他笑了笑。

“嗯，很好看?！贝鞒匠揭埠軡M意。

“我送給你？”他微笑著詢問，顯得很有禮貌。

“為什么？”她撇嘴，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只黃鼠狼。

“不管怎么說，上回……也沾了你一些光，算回扣?！彼?。

戴辰辰瞪他，他還好意思說！“你上回那么出賣我，一部手機是補不回來的！新城百貨最好的飯店鋪面，那得值多少錢?。磕惝?dāng)我傻呀？就收一部手機當(dāng)回扣！”

柯以勛笑起來，“那你說，怎么補償？”

戴辰辰得意地轉(zhuǎn)了下眼珠，“還沒想好，想好了告訴你?！?/p>

他瞥著她，忍住笑，真對她的“大陰謀”很期待。

買好手機，他替她拎著包裝袋，“我送你回家？還是繼續(xù)逛街？”

戴辰辰沉吟了一下，“你送我去江邊吧?！?/p>

柯以勛沒問原因，只是簡單地答應(yīng)一聲，“好?！?/p>

車停在江邊，他看著她下車?！鞍ィ　彼凶∷?。

“嗯？”她回頭瞪著他。

“柯以頡給你打過好多次電話，我都沒接，你給他回一個吧，省得他繼續(xù)擔(dān)心。”

“哦哦?！贝鞒匠叫牟辉谘傻攸c著頭，又一瞪他，“你快走！”

她下了車，看著他的車拐過二層堤壩，直至消失不見。

江邊的人很少，水面泛著刺眼的粼光，戴辰辰從口袋里摸出唐凌濤送她的手機，無心地按了按鍵，屏幕亮了……她的心一陣煩亂。突然她發(fā)現(xiàn)電池居然還有滿格電，剛才她只顧抄號碼沒注意，難道柯以勛還負責(zé)充電了？或許，那天她那么狼狽地離開后他也很擔(dān)心，在等她的電話？

她抿著嘴點了點頭，既然要斷，就斷得干干凈凈吧，省得看見就堵心！

柯以勛把車停在堤壩后面的馬路邊，不聲不響地走回來在堤壩邊看她，距離并不遠，但她全然不覺。她在看那部手機，看了一會兒，重重點了點頭，像是下定了決心。

她掄圓了胳膊，把手機扔出去，嘴里還哽咽地喊著，“去死！唐凌濤！”

架勢擺得很足，手機卻沒拋多遠，摔在陡峭的堤壩上一路發(fā)出撞擊聲滾了下去，最后發(fā)出一個小小的撲通聲。

他想笑，趕緊閃回身，上了車開走，他知道她不想讓他看見，不想讓任何人看見這一幕，因為……連她自己都拼命想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