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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節(jié):第二十一章 驚夢

丑女皇后 作者:樊朔


第二十一章 驚夢

男人的臉上滿是驚詫,語氣微微緩了緩,而他的眼睛卻緊緊地攫住了我的臉,我的左臉,不,左臉的那塊地方。

"琉珠。"我淡淡地說道。姬妁兩個字擠到了喉嚨口,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你是隨新后進宮的婢女?"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眼中滿是了然。

我懵懂地點點頭,不明所以地望著他。既然他都知道了,他都猜到了,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地問我?

"你的臉上,為什么包著那樣奇怪的一塊東西?"男人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而眼中卻有尖銳的一道光迅速地閃過。

我的手下意識地就觸摸到了左臉的傷疤,在水中浸泡過后的布未曾脫落,而摸上去卻感覺怪異,心中涌起一陣酸楚。

"那是不小心燙傷的,留下了疤,所以包著。"我訕訕地說道。

"燙傷?怎么會燙得如此嚴重,這么一大塊,難道太醫(yī)都不替你們診治嗎?"男人滿臉的不可思議,而眼中卻有什么東西在閃爍著,語氣越來越低,越來越溫柔。

"呵呵。你記得宮女不許識字,卻忘了宮女老死病死都無人醫(yī)。而在這宮中,無人醫(yī)的又豈止是宮女。外傷可以治,而內(nèi)傷,縱使是再高明的太醫(yī),醫(yī)術(shù)再精湛,卻怎么也治不好。啊--你要做什么?"

"別動,我曾經(jīng)學過醫(yī),可以幫你看看。用布這樣貼著,還是用這樣的布,就算是敷藥都沒用的,會留下疤痕的。人原本生得就不好看了,若是再留下疤痕,你怎么對得起你的父母?"男人溫暖的大手伸向我的傷疤,嘴上的話帶著濃重的諷刺意味,而我的心忽然像是被人揪緊了,看著他專注的眼神,他緊抿的嘴唇,我的腦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從來,沒有人如此關心我。

從來,沒有人會如此想要幫我治傷疤。他們都說姬家二小姐生得難看,卻從來沒有想要去根治那難看的地方。

從來,沒有人如此細心地對我。好像我是他手中的寶貝,呵護著,世界上仿若只有我和他兩人。

他是不是奇跡?奇怪地相遇,連我自己都弄不清楚,為什么一向謹慎的我會在那時大腦發(fā)熱,同意琉珠的決定?;蛟S,一切只是為了遇見他。

他是不是上蒼賜予我的奇跡?是不是上蒼終于覺得我太可憐了,才找這么一個人來關心關心我?

"為什么,對我那么好?你到底是誰?"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迷離的眼里倒映出男人有些訝異的臉以及越來越深邃的眼。低頭,滾燙的淚水卻一再地滴落在那大大的手背上。

"我,我是……"

"淑妃娘娘,奴才們剛剛瞧過了,這一邊都沒人。"

一個尖細的聲音驀地響起,男人未吐的話又硬生生地逼了回去。隨著男人的視線,我驀然地向一旁望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正身處于假山之中。這里仿佛是一個石洞,洞口離地不遠,依稀地能看見折射進來顯得有些灰暗的光芒。

"假山,你們誰走進去瞧瞧?"一個柔柔的女聲緊接著響起。

"跟我走,來!"一雙大大的手忽然伸到了我的面前,回過頭來,卻撞見男人堅定的眼神,心中的害怕芥蒂之意忽然一并消散了,我望著那伸過來的大手,忽然覺得很安全,很溫暖。

"'小劍眉',謝謝你。"望著他深鎖的眉頭,我不禁失聲竊笑。很久,沒有如此暢懷過了。脫掉了所有的面具,解除了所有的防備,我把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手上,我知道這一刻的我不是什么勞什子皇后,而是姬妁。

真真實實的姬妁。

"'小劍眉'是什么東西?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小劍眉',能吃嗎?你餓了,渴了,想要吃梅??!我告訴你,現(xiàn)在淑妃正在外邊,看她的勢頭,是要進山了。你想要吃什么,等她走了,你就可以吃了,先忍忍!跟我來!"小劍眉一臉一本正經(jīng),煞有介事地說道。

"撲哧--"我終于忍不住,望著他那副傻愣的模樣,終于爆笑出聲。這是我自進宮以來,第一次皮肉皆笑。

"你在笑什么?"小劍眉的眉頭越鎖越緊,一臉稀奇地看著我。"劍眉,劍眉……"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臉上的表情陰了下去。

"啊--"腳上突然一滑,我又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了回去。整個腳像是麻住了一般,一定是剛剛在水里留下了后遺癥,都怪那只該死的貓!

"里面是不是有人的聲音啊,芷蘭,你有沒有聽到?"一個緩緩的聲音驀地響起,剎那間空氣一下子凝結(jié)住了,一股緊張的氣氛從我的身邊游走而過。

"啊--你要干嗎?"整個身子忽然被人懸空抱起,我一轉(zhuǎn)頭,卻碰見一雙充斥著明媚笑容的眼,我的心又一緊,那隱隱約約傳來的溫暖將我包圍著,仿佛要隔絕外面的世界,不讓我受任何的傷害。

"那你呢?琉珠,小珠子。這樣稱呼你好聽不?就算是你想……`我也不想被人看到,一個英俊瀟灑的……侍衛(wèi),光天化日之下和你這個還有塊疤的宮女待在這破破黑黑的地方。"小劍眉根本不容我分說,霸道地將我整個抱起。

老天,我一定是生病了。

老天,我會不會是發(fā)高燒了。

還是我落水的時候,水進了腦袋,整個人都變得不正常了?

為什么我讓他抱著的時候,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想要永遠都待在這個懷抱里,永遠,永遠都不要逃開。為什么我聽他叫小珠子的時候,心中會泛起一股難言的辛酸。而聽見他話語中的寵溺,我的心中會泛起一絲波瀾,開心得忘乎所以。

天哪,我是不是瘋了?

"你到底是吃什么長大的?皇后娘娘虐待你了,還是宮中的人欺負你了!"低沉的聲音中帶著微微的怒氣,狹窄的地方甚至能讓我感受到那溫熱的氣息。而我蜷縮成一團,尷尬地站在一旁,周邊的環(huán)境忽然變得窘迫了起來。

前面沒注意到,身上的衣服全濕透了,緊緊地貼在了我嬌小的身子上。

"天生的--阿嚏--"我訕訕地說道,也許是因為著涼了,我著著實實地打了一個噴嚏。

突然,又有件什么東西蓋在了我身上。雖然是濕濕的,但是一股溫暖從中傳來,一直傳到我的心底。

"自己穿,你著涼了--"看著那光裸著的健碩的上半身,我竟還后知后覺,臉不紅心不跳地就將衣服塞回了他的懷里。而感激的話還未說完,嘴巴就被一只大手給堵住了。

想要說的話都吞了回去,我的眼睛不由得盯到了那上下起伏的胸膛上,臉紅到了耳根。

他光著上身,而此刻的我穿著濕透的衣裳,兩人還以如此近的距離曖昧地相靠著。我稍微地靠遠了一點。卻發(fā)現(xiàn)他的臉紅得格外的不正常,眼神迷離纏綿,半開半合,像是發(fā)燒時才會出現(xiàn)的狀況,連呼出來的氣息都是滾燙的,纏綿悱惻著,聚集成一絲絲的不安,鉆遍了我的全身。

"你沒事吧?"遮在我嘴上的手變得越來越無力,我干脆抓住了那只手,額頭上汗珠密集著,擔心的話就這么情不自禁地從嘴中鉆出。

"噓--"他把手放到了嘴邊,輕輕地噓道,另一只手上緊緊地捏著我的玉簫。

"你很喜歡這根玉簫?那我把它送給你。你的臉色好難看,還是快把衣服穿回去吧。"我壓低了聲音,用著蚊蚋般低沉的聲音輕聲說道。這根鳳鸞殿中的玉簫于我來說真的沒多大的干系,看他如此珍視,好馬相贈與伯樂,送給他真的沒多大關系。

"我不要。"男子的眉忽然狠狠地皺起,語氣里是說不出的怒意,玉簫整個砸在了地上,而他的臉上泛著霸氣的光芒。一瞬間,我竟有種恍惚,仿佛他不是個侍衛(wèi),而是個君臨天下的君主,他的命令,沒人能抵抗。

"本宮明明看到這兒有人,本宮的貓就是到了這兒,怎么會不見了呢?還有你們幾個臭奴才,不是說看到了皇上嗎?皇上好好的一個人,怎么會不見了?你們到底長著什么破眼,快給本宮去找,要是皇上出了什么意外,本宮要你們生不如死。"清脆的聲音驀地響起,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勢,淑妃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而我的心里卻突然像是落空了什么。

"你是皇上?"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那個滿臉泛著不正常紅潮卻依舊英俊的人,嘴艱難地啟開了。

男子的眼睛突然像是撥開了層層疊疊的迷霧,漸漸地清晰起來。而他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凝重,越來越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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