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又維雙手插在兜里，笑意盎然，“不，這次是真的?！?/p>

“你還沒玩夠？興趣一來，說干什么就干什么，壓根兒不管別人的感受！你也是這么大的人了，”張玲莉壓抑著聲音，但憤怒的情緒比剛剛更甚，“還要這么不負責任、任意妄為到什么時候？”

“實際上我最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很快就會給你答復的，”李又維滿是安撫的口吻，“好了，別氣了。你今天這身衣服真是漂亮，真是美人如玉。正宇，你說是不是？”

一直面無表情得堪比機器人的蕭正宇這時才笑了笑，“當然?！?/p>

薛苑覺得，張玲莉聽到這句話后容色頓霽，好比日光從滿天烏云的狹窄縫隙漏出，雖然只有一瞬，但還是讓人印象深刻。可惜那抹陽光旋即消失殆盡，她馬上換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抓起他的手臂，“好吧，一會兒給我老實交代！現(xiàn)在跟我去跟那些人打招呼！”

李又維嘆口氣，“好。我去，我去。”

看到他被張玲莉像母雞抓小雞一般帶走，薛苑終于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一瞬間有種脫離苦海的感覺。奇怪的是，不光是她，蕭正宇也同樣松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轉(zhuǎn)頭跟服務(wù)生說：“來一份牛排，八分熟的?！?/p>

薛苑想起這一晚上他都陪在張玲莉左右，張玲莉還能喝上兩口紅酒，他恐怕是連一口水都沒喝上，秘書這個工作也不是人當?shù)?。她想起一部時尚電影，在電影里，那個年輕的女秘書飽受折磨后說了一句話：“你做對的，她會覺得理所當然，連聲謝謝也沒有；你做錯的，她就會變得像個巫婆?！彼滩蛔⊥樗?。

蕭正宇喝了幾杯白水后才開口說話：“被他煩壞了？”

薛苑略一思考后才說：“差不多，我怕了這人。”

“他就是這么個人，某些事情上沒有分寸，纏人就像常青藤一樣。尤其是你……”蕭正宇把這句話的最后幾個音節(jié)掐滅在喉嚨里，換上一臉正常的神色，“總之，你小心點兒，別讓他抓到可乘之機。如果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第一個給我打電話?！?/p>

“我記住了?！毖υ氛f，“不過，這個李又維是什么人？看起來你們交情很深?！?/p>

“他告訴你名字了？”蕭正宇那樣子有點兒像難以啟口，更像是無奈，“別的不說了，他就是博藝畫廊的老板，你和我的頂頭上司?！?/p>

仿佛被隕石砸到了大腦，薛苑眼冒金星，手里的勺子咕咚一聲滑落到地上。現(xiàn)在輪到蕭正宇同情她，“鎮(zhèn)靜一點兒。你進公司的時候應該看到企業(yè)簡介了吧？那你聽到他名字時應該想起來。”

“掃了一眼，沒仔細看。我一直覺得，企業(yè)簡介那種東西，是拿給外人看的。”薛苑哭笑不得地抱著頭，“你看過有誰會特地去數(shù)自己的掌紋嗎？本來就是擺設(shè)一樣的東西。何況大家都說，整個博藝畫廊，只知道張總就夠了。這些年，誰都沒看到過這個所謂的總經(jīng)理露面，我甚至以為是名譽職位，是個什么可有可無的人?！?/p>

牛排煎熟了，廚師遞過來，蕭正宇吃了幾口后回答她，“他雖然不露面，但卻不是可有可無的人物?！?/p>

薛苑重重嘆息，撿起勺子拿在手里把玩一陣，才說：“我知道了。”

蕭正宇搖頭一笑，快速填飽肚子，再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nèi)巧弦娎钐烀??！?/p>

薛苑的目光在大廳巡視一圈，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大廳四壁的華麗幕布拉開了，露出了照片——都是十天后即將在拍賣會上拍賣的名家作品的照片，賓客們的目光全給吸引過去，大家情緒激昂，喧鬧加劇，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李天明已經(jīng)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