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江城那天云逸才知道他為什么拒絕,原來除了他們兩個,同行的還有一個人。之城介紹,“我的老同學(xué),曾薇,你叫……”他卻想不起應(yīng)該叫什么,按輩分自然該叫聲阿姨,但是又覺得別扭。云逸不看他,微笑說:“曾薇姐姐是我七叔的同學(xué)啊,看著不太像。”
之城說:“怎么不像了?”
云逸笑:“七叔要留多少次級,才能跟曾薇姐姐同學(xué)呢?”又笑著對曾薇說,“我叫張云逸,叫我云逸就好?!彼睦锷略备墙兴≡?。
曾薇含笑說:“哦,你是大哥家的云逸啊,我聽四哥他們提過,你畫畫得很好啊。”
兩個人上車前客套了一番,在路上就一句話不說。云逸拿面紙掩著臉,懨懨地歪著,她反正也是暈車。曾薇就在旁邊和之城低聲說話,總算沈之城還曉得過一陣子回頭問一句,“小云你行不行?要不要停下來休息?”
到了江城,又是兩個人一同送她去學(xué)校,云逸強撐到他們走,跑去洗手間吐了個翻江倒海。
晚上之城打電話來,云逸笑著說:“早知道我就不和你一起來了?!?/p>
之城問:“早知道什么?”
云逸道:“早知道你有美同行啊,做那么大的電燈泡,不知道消耗我多少能量?!?/p>
之城訕笑,“不是你想的那樣,人家對你印象可好了,把你夸成了一朵花,說你懂事,有才華,氣質(zhì)好,說話聲音好聽?!?/p>
云逸笑了一笑,卻沒有點破,只是說:“是么?我也很喜歡她,她人美,又和氣,你可不要輕易錯過了?!?/p>
之城噓她,“去,這話是從某地進的貨?比他們的假酒都假!”云逸大笑,“也不見得比你剛才的話更假!”之城辯解,“人家不管真喜歡你假喜歡你,當(dāng)著我總要說一些場面話吧?”云逸笑,“這話很對,不過,難道只能她說場面話,我就不能說一句?”
之城說:“藝成先殺老師父,我把你調(diào)教得伶牙俐齒,原來是用來對付我自己的?!?/p>
云逸大笑。
她其實并不是不喜歡曾薇,她說曾薇人美,又和氣,也是真的,仿佛也真是喜歡她,她這些年仿佛是習(xí)慣了說服自己喜歡身邊的人,到最后自己都弄不清楚這喜歡是真是假。但是和曾薇說話,就是有一點隱隱約約的不舒服。
大概是因為曾薇同自己說話時候,大哥四哥地叫著,怎么都像有一點炫耀似的。想想又好笑,她不叫大哥四哥,難道還要跟著自己叫四叔?越發(fā)覺得自己不高興得沒道理,悶悶地笑,調(diào)侃:“張云逸,你可真是個講道理的人。”
于是許文來找她的時候,就聽她一直沒腔沒調(diào)地唱:“張云逸,講道理,張云逸呀講道理……”
兩個人相對大笑。
許文已經(jīng)是大四的第二個學(xué)期,她成績好,毫不費力簽了北京的一家單位。云逸想著她很快要走,不禁惆悵,又勸她,“你很快走了,跟老萬要分開一年,這學(xué)期還不多陪陪人家?”
許文笑,“他研三去北京,他們老板的師兄申請了聯(lián)合課題,要借他用。”
話雖是這么說,那學(xué)期許文還是忙了起來,畢業(yè)論文,同學(xué)聚會,原來宿舍人聚餐,球隊一起吃飯,云逸一兩個星期才能勉強見她一次。
仿佛之城也忙起來,很久沒有打電話給她。云逸自己也要考六級,每天去上自習(xí),日子倒也不難過。
其時還有個小小插曲,她班上的一個男孩子向她表白,云逸婉言拒絕了。過了大約兩周,那男生又約她出去,走了許久,問她:“我想追求某某,你覺得怎么樣?”云逸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說不出是該生氣還是可樂,就溫言說:“你自己的感情,你自己才最明白,外人怎么看得清?何況我從沒有經(jīng)歷過,你問我,豈不是問道于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