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小時候起,他經(jīng)常在她的眼前晃悠,似乎大院子里,經(jīng)常是他爸甩著雞毛撣子使勁吼著,大聲叫著,“死孩子,你還跑!”
那時她在軟趴趴的草地上,對著那幅一跑一追的畫面咯咯的笑,老媽就曾經(jīng)說過,那時自己就喜歡跟在陳朝屁股后面跑,踉踉蹌蹌的,肥嘟嘟的和熊貓一樣。
后來,陳朝的爸爸消失了,陳朝不再那么皮,他開始住進了自己的家。
打雷的時候,她跳到他的身上,把頭埋進了他瘦弱的懷里!
看到老鼠的時候,她趴在他背上,閉著眼說,叔……叔。
那時他總笑她,叔叔還沒回來呢!伯伯倒是在呢!波波是前院劉秘書的孩子,9個月,經(jīng)常在陳芹家玩,而此時,那小屁孩正躺在床上,咯咯的朝自己笑。
笑,笑頭,她狠狠的捏了那胖嘟嘟的小臉,立馬紅了一圈,那天,她差點被老媽給揍死,因為波波的臉和鐘無艷一樣,紅了一邊。
再后來他上大學,他離開,他畢業(yè),他回來,自己站在站臺邊,蹲在銹跡斑斑的鐵軌邊上,把頭埋進了大腿內(nèi)側(cè),他卻一把把她抓進懷里,摸著她的發(fā)絲,說著,快了,4年,很快的。
就如同這兩年,很快的,彈指一揮間,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凡事只知道找他的小女生了。
把手輕巧的放到自己胸前,不需要多用力,因為原本就抱的不緊,只要稍稍輕輕的一推,把身子往后一挪,他和她就可以隔開一段距離。
陳芹笑,“哥,黎夏,我的大學同學,很久不見了吧!”
是很久不見,自己不上庭的時候就看不到,見她次數(shù)越少,就表示自己的錢賺的越少了。
陳朝黑著一張包公臉,就好像被下午那場突然的暴雨給劈了一樣,皮笑肉不笑的,“黎夏,怎樣,我剛又接了一個二奶的案子,這個你們也接嗎?”
就見黎夏突然愣住,略微有點惶恐的動了一下胳膊,立刻換了個嚴肅的表情,“什么案子能賺,我們就接什么案子!”
“是嗎?”陳朝一個華麗的轉(zhuǎn)身,把兩個女人獨自留在門口招蚊子,自己隨意陷入沙發(fā)里,好像要沒入一樣,白色的襯衫,白色的沙發(fā),相得益彰。
陳朝和騰震一人一邊的坐著,兩個煙灰缸,兩個很慵懶的男子,吸著煙,瞇著眼,抖著那幾厘米長的煙灰。
陳芹和黎夏坐在中間,轉(zhuǎn)動著黑珠子,沒人說話,就都這么坐著,那造型有點像某洗發(fā)水廣告。
沉默,打造窒息之美,只是憋的人難受。
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大學圖書館里安靜看個兩個小時沒問題,這種坐著發(fā)傻的態(tài)度更不是問題,不就放空嗎?雙眼平視,曾無焦距狀態(tài),兩肩膀隨意的放松,眼睛任意方向下垂,要不是下巴連著臉,估計都掉了。
最后還是柯輝最沉不住氣,起身對著墻壁上鑿出的一個紅點,很用力的按了下去,沒一會,就一個女服務生開門。
“先生,請問需要什么嗎?”
“你這有沒有鏡子!”
?。抗烙嬕詾槁犲e,又問了一次,“你說需要什么?”
“鏡子!”
“你要鏡子干嘛?”陳芹是第二個打破沉默的人,歪頭看著柯輝,“我包里有化妝鏡,要干嘛?”
“給你們照照鏡子啊,不然還以為各個人中龍鳳,其實是里外一個德行,上西天取經(jīng)那個?!?/p>
旁邊的服務員一聽,露出一口白牙,很漂亮,在吊燈下越發(fā)的像漂白了一樣,不過一下便閉上了,估計是被沙發(fā)上的某人嚇到,站的很拘謹。
順著她眼眸的方向,便可以很順利的看到某人那副要把人干掉的表情,倒也不是說臉上有多嚇人,反正沒吹胡子瞪眼睛,還是白白凈凈一張臉,只是就是讓人感覺冷,好像三月里來了場大雪,讓人忍不住拉高了衣袖。
陳朝把煙滅在了煙灰缸里,起身,直接坐到了餐桌上,“吃飯!吃完該干嘛干嘛去!”語氣聽不到什么感情,就是有點平平仄仄平平仄,好像白開水,平淡無味。
“不吃了,陳芹,你不是說哪個地方的白果很好吃!”
嗯!白果是什么?
想了半天,哦,那家粥店。
“陳朝,那我們就不妨礙你們了,我?guī)ш惽鄱碉L去了!”騰震也把吸了半截的煙滅了,頓時空氣變的無限清新。
沒有二手煙的世界就是好,離那個肺黑又遠了一步。
還沒等陳芹反應過來,人就已經(jīng)被騰震拉到了大門邊上,再回頭時,陳朝的臉已經(jīng)綠的和什么一樣,明顯很氣憤。
關上門的時候,陳芹仍心有余悸的回頭望了一眼,雕龍刻鳳的大門,有人說關上一扇門,只是為了推開另一扇窗,只是窗下的人永遠不是和你平行的,你若不低頭,就永遠只記得那個門外的身影,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