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動聲色的透過玻璃窗窺視聶易梵,只見他一個上午都在擺弄手機,拿起又放下的舉棋不定,便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心里著實緊張,比當事人還感覺刺激。
公司的四個銷售總監(jiān),唯有聶易梵最符合她對白馬王子的定義,長相好,業(yè)績好,深得大老板的器重,美中不足的是已被人預(yù)定。但這對她來說不算什么障礙,她對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二十三年來從不曾遇過挫敗,也因為美貌的關(guān)系,使她比同齡人早熟,于是也就相對的看不上同齡人——故作的姿態(tài),太著痕跡,失之穩(wěn)重,反倒是聶易梵這樣的更有挑戰(zhàn)性。
她曾在聶易梵的手機里見過葉孤容的照片,小小一張臉,尖下巴,大眼睛,也算是個美女,但在她看來,葉的相貌屬于一種過時的美。早些年月或許時興那種小家碧玉式的女子,眼下顯然是不流行了。
她的這些心思,聶易梵絲毫沒有察覺,起初他也深深懊悔,認為不該一時沖動,吃了窩邊的草,心里大為忐忑,兩三個回合下來,見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每日見面依舊笑容可掬,禮貌周到,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畏畏縮縮的不像個男人。漸漸地,他以為彼此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默契,也就是俗稱的炮友,至少在聶易梵這方面,他是沒有想過要娶她這回事的,他眼下正在苦惱怎么找葉孤容深談一次呢。
葉孤容的脾氣他最清楚,電話肯定是不會接的。除了羅素素那里,她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但他不好意思找上門去,不愿意也沒有臉當著第三個人的面談這些事,盡管羅素素肯定是全都知道了。
他琢磨了一下午,最后只得借著房產(chǎn)權(quán)的借口約她見面。她十分爽快的答應(yīng)了。如此干脆利落的態(tài)度,令他有些氣惱又有些心酸。假如彼此真的無法挽回,他也絕不可能厚著臉皮把房子歸入自己名下,畢竟這件事是他犯錯在先。
房子絕大部分錢是他出的,但裝修家具之類幾乎是葉孤容一手置辦。剛開始那些年也是很興奮很激動的,奮斗多年終于有了自己的家。此刻想到以后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心里到底難以割舍。房產(chǎn)尚在其次,他也有能力再置一處,更主要的是感情上的難舍,仿若失卻左右臂膀般難受。房產(chǎn)證上的兩個名字已成為他們之間唯一的紐帶,過戶出去,此生估計是再無瓜葛了。
他們在一起八年了,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八年?
他也并非絕情絕義的人,況且葉孤容是他自己主動追求來的,他們都是彼此的第一次,這意義終究是有幾分不同的。她剛進校那會兒,就知道她絕不會缺乏追求者,她剛工作那會子,他也是有點擔心的,社會上的誘惑太大嘛,她那個上司許塵就是危險人物。那時他幾乎是每天下班都去接她,好叫他們知道,她是名花有主的。后來他自己的事業(yè)做得順風(fēng)順水,不免有些志得意滿,再加上彼此父母親友的肯定,即便出了李佳的事,他也有些無恥的認為葉孤容是不可能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的,畢竟馬上都快三十歲的女人了,往后還能遇見什么呢,未必比他更好。
這些想法確實夠無恥的,但又何嘗不是葉孤容曾經(jīng)的想法。只是沒料到,她這次真的破釜沉舟,不管不顧了。她是決意就此撂開手了,于是他就煩惱了。
真的要和她分手嗎?
他無力的倒在椅子里,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她那晚面色潮艷的模樣,無名之火驀地膨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