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矮凳倒在床邊,床上的人兒慌慌張張地拉起被子,一雙黑眼瞪得大大的,盯著安可洛,結結巴巴道:“安姐姐,你、你怎么不說一聲就進來了?”
安可洛走進屋來,回身掩上門,看著靠坐在床上、一臉怪異神色的范衾衾,皺眉道:“剛才在外面叫你,你沒有應,我還當你出了什么事兒呢。一推門,發(fā)現(xiàn)門是開著的,這才進來了?!?/p>
范衾衾小臉上飛起兩朵紅云,大眼睛眨了眨,小聲道:“剛才沒有聽見你叫我……”
安可洛心中愈發(fā)覺得奇怪,走過去彎腰扶起倒在地上的矮凳,擺正了,坐在上面,看著范衾衾道:“聽人說你身子不舒服,怎么這么晚了還不休息,在鬧騰什么呢?”
范衾衾低了頭,看著安可洛身子下的矮凳,“我……我剛才想下床倒點兒水喝,一不小心沒有站穩(wěn),碰倒了那凳子。”
安可洛微微一笑,又問道:“那怎么見了我就縮回床上去了?當著我的面還會害羞不成?”
范衾衾小嘴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抬眼瞅著安可洛,一雙擱在被子上的手緊緊絞著被面,那綢面上大朵大朵盛開著的牡丹全變得皺巴巴的。
安可洛最明白不過范衾衾這直性子了,她平日里是個心里藏不住話的人,可眼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里定是有什么大事兒擱著。安可洛正要接著問時,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香味很特別,又有些熟悉,可她卻一時想不起這是什么味道。
安可洛抽了抽鼻翳鼻翼,問道:“衾衾,哪里來的香味?”
范衾衾絞著被面的手更加用力,小聲道:“哪里有香味了,安姐姐聞錯了……”
安可洛身子湊上前,又仔細聞了聞,蹙眉道:“衾衾,這是你身上的味道,你自己難道聞不出來么?”又聞了兩下,安可洛突然皺眉,“麝香味,你好端端地的怎么用起麝香來了?”
范衾衾手緊拉著被子,小嘴張開道:“我、我……”后面卻也不再說下去。
安可洛看她一直擁著被子不肯松手,心中感到蹊蹺,不禁伸手輕輕拉住被子上沿,問道:“衾衾,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連我也不能告訴么?”
范衾衾咬著唇,臉上紅霞翻滾,看著安可洛,攥著被子的手終于慢慢松開來了。
安可洛垂下眼,動手輕輕掀開薄被,待看清了被下景象后,剛才略放寬了的心,又瞬間揪緊。
范衾衾身上的棉布中衣散開著,露出里面嫩黃色的兜兒肚。從鎖骨處一路向下,紅青色的淤痕點點漫布在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膚上。中衣沒有遮蓋住的細腰處,赫然有幾道觸目驚心的紅色指印。
安可洛驚得抓起范衾衾的手,急急問道:“可是有人對你用強了?”
范衾衾連忙搖搖頭,紅了臉道:“怎么會呢,安姐姐多慮了……”
安可洛稍松了口氣,腦中轉了轉,眉頭微皺,“是廖公子?”
范衾衾紅著臉輕輕點頭,“嗯。”
安可洛何時見過范衾衾滿臉嬌羞的模樣,此時看著她,心中頓覺好笑,但一低頭看見范衾衾身上的那些印子,胸中不禁又來了氣,惱道:“廖珉平日里一副溫和君子的模樣,誰能想到他皮相之下竟是這種虎狼性子,對你下手如此之重?!?/p>
范衾衾一聽這話,急得抬頭道:“安姐姐,這事兒不怪他,真的不怪他的?!?/p>
安可洛皺眉,“看看自己的身子都成什么樣了,還幫著他說話。”
范衾衾睫毛顫動著,伸手從床內側摸出一個小金匣,對安可洛道:“他也惱自己太過沖動,這是他專門從宮里太醫(yī)那兒要來的藥膏,治扭傷有奇效……”話說到后面,聲音愈來愈小,幾近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