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沒有帶禮物來，下次補上，你喜歡什么？”

“什么都行？”

“是的。”

“可不可以要一個十字繡？”小可看了一眼廚房，錦坤正專心做菜，他有些發(fā)窘，不知道該不該留這個女學生吃晚飯。

“行啊，我也很喜歡，可以教你。網(wǎng)上有賣，兩天后，就可以到貨。你等我。”梅朵高興地說。

“太好了！謝謝梅朵姐姐！”小可喜悅地叫出來。送她出門時，還和她拉了勾。她們相約兩天后再見。

錦坤看到小可臉上的笑容，一種真切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整張臉都滿滿的，和平時對著他的那種笑截然不同。畢竟，小可是個才十歲的孩子啊，因為媽媽的離開，她過早地成熟了，失去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在他面前，她努力表現(xiàn)成熟，不叫爸爸擔心，她處處呈現(xiàn)出，爸爸，我長大了，我能做很多事，我能代替媽媽照顧你。叫他心酸。讓女兒一輩子保持著天真甜蜜，藍天般純凈的心，是錦坤從前最大的心愿。妻子生病的日子里，最忙最累，每天他都會去女兒房里看她一眼，通常她已經(jīng)睡下了，漆黑的短發(fā)胡亂散落在枕邊，白玉般的額頭上，汗珠密密的，長長的睫毛，即使在睡著時也不老實，時不時顫動著。他想她在做夢。雙手高高舉過頭頂，還像嬰兒似的“虎抱頭”的睡姿。安琪兒似的女兒，每次都讓他看癡過去。如果媽媽不得病，或者不是那么重的病，他們一家三口，生活得多么美好啊。

錦坤轉(zhuǎn)身進了書房。他在著手準備開公司的事情，剛好有一個大學同學向秀林，從南方回來找尋投資項目，他們準備合作，由他的同學經(jīng)銷，他只負責作品。和中國的每一個城市一樣，處在長三角的沿海城市江浦也正迎來它前所未有的大發(fā)展，整座城市塵土飛揚，像一個巨型的建筑工地，一幢幢高樓節(jié)節(jié)攀升，如同夢幻一般。向秀林極有生意頭腦，又是知己知彼的，錦坤決定給自己的人生一個轉(zhuǎn)身，至于它是否華麗精彩，倒還在其次，他比誰都知道，他需要改變，不然，他就要在陳舊的環(huán)境里腐朽和老去，無可救藥。

“爸爸，你又在看媽媽的東西？”錦坤聞聲轉(zhuǎn)過頭來，是小可。她倚在門框上，烏溜溜的大眼睛深深望著他。錦坤驀然發(fā)現(xiàn)，小可已經(jīng)長得很高了，她遺傳了自己的高身量，也是瘦高型，要不是細手細腳的，真的像個大姑娘了。

“不是，小可，爸爸在準備公司的材料。上次和你說過的，爸爸要離開學校了?！卞\坤溫柔地說。

“爸爸，我們會不會搬家？那樣，媽媽會找不到我們的?！毙】蓱n心忡忡。

“不會，至少暫時不會。如果爸爸變得很有錢，買了更好的房子，我們也留著這里，常常來看看，和媽媽說說話。你說好不好？”

“好?？墒前职?，你不能一邊教書一邊開公司么？”

“那不行，一是政策不允許，二是，這樣的話，兩件事都做不好。你明白嗎？”

“明白，一心不能二用嘛?！?/p>

“以后，爸爸也許不能每天都準時做飯給你吃。早上你要自己用鬧鐘叫早，還有???”

“我知道。明天你教我做飯吧。我會用心學的?！毙】赊D(zhuǎn)身時離去時給錦坤的背影有些郁郁寡歡，孩子對于馬上要改變的生活有一種不確定性，一種不安全感，他怪自己對她說得太多了。他是習慣了，什么都是和明秀商量著辦，自己的心里存不住話，他的潛意識里把她當成了明秀吧。這樣一想，心中不免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