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的方為安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一定是她聽錯了,探出頭。蘇槿彥就站在她眼前,定定地看著她。
“我說明天見家長,先去你家?!碧K槿彥怕為安沒聽清又重復(fù)了一遍,為安一下子懵了,坐起來仰著臉望向蘇槿彥,她總是這樣仰望著他,“見家長干嗎?又不結(jié)婚?!?/p>
蘇槿彥在她身邊坐下,湊過臉親吻她的臉頰,聲音極輕但異常堅定,“結(jié)不結(jié)婚,這由不得你?!?/p>
如果不去吃這頓飯,她就不會沖蘇槿彥發(fā)脾氣,不發(fā)脾氣蘇槿彥就不會突然提起要見家長。為安又開始恨方紫星,飯局是她安排的,那么是她直接導(dǎo)致了蘇槿彥提結(jié)婚,而且是這種不容商量的口氣。
為安知道現(xiàn)在如果跟蘇槿彥硬碰硬肯定吃虧,只會讓他的想法更加堅定,于是采取柔情攻勢,就不信他還會堅持。她拉過他的手臂,順勢靠在他胸前,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脖頸,“子建,我們這樣不好嗎?”聲音嬌滴滴的,她自己聽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蘇槿彥自然也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是一聽她嬌滴滴的聲音心就軟了,“這樣也不錯?!?/p>
方為安笑開了,心里想著應(yīng)該無恥到底,于是乘勝追擊,“那一直這樣好不好?我喜歡這樣的生活方式。”
“一直這樣?”蘇槿彥頓了頓,“小安,你既然想和我在一起,為什么就不愿意和我結(jié)婚?你對他除了不甘心,是不是還有愛,嗯?”
為安有些愣住了,半晌才想起蘇槿彥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她沒想到他竟然這么直白地問她。為安掙脫了他,與他直視,怒道:“你不相信我?”
聽著這話,蘇槿彥只覺得好笑,松開她,反問道:“你對這件事這么敏感,叫我怎么相信?”
“你不知道我為什么敏感嗎?被姐姐搶了男朋友,現(xiàn)在你也和我的父母一樣要我原諒他們嗎?是因為他們的故事感動了你,還是覺得我不夠?qū)捜??”在他面前揭著自己的傷疤,仿佛將過去經(jīng)歷過的又經(jīng)歷了一遍,那種酸楚和心傷也只有她自己明了。
心忽然刺痛起來,變得彷徨,沒有依靠,為安無助地望著蘇槿彥,卻完全沒有想要擁抱的欲望。無望——他不過是一劑可以治愈她傷疤的良藥,讓為安恐懼的是在不久的將來舊傷口愈合了,傷口附近會添一道新的傷,也許會比原來的重一百倍,深一千倍,飲鴆止渴說的就是她。是她要開始的,以后也不能去恨他,那么是尋找下一個他,還是自己慢慢地舔舐傷口?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可是你能不能換一個角度想問題?你們兩姐妹之間的冰不破,夾在中間為難的是你的父母和妹妹?!碧K槿彥伸手捋著垂在為安胸前的卷發(fā),順滑柔軟,貼在掌心,暖暖的。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發(fā)絲也是帶著溫度的。
“這些是我的家事,不用你插手?!睘榘驳穆曇艚跫怃J。
方為安脫口而出的話讓蘇槿彥的臉?biāo)查g變得犀利,他沉思著,消化著這句話的含義。原來一直以來他扮演的角色不過是外人,因她而變得柔軟的內(nèi)心突然像被針扎了一樣疼。拜她所賜,他知道了心痛。日日相對,夜夜共眠,在她心里也不過是這樣,只是一種慰藉。他一直堅定的認為他們是可以長相廝守的,表面上是為安胡鬧,但一切還在他的掌控之內(nèi),可是他突然覺得眼前迷蒙,他看不到以后。
起身定了定神,蘇槿彥以一種淡淡的口吻問方為安:“能告訴我,我是你什么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