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回 青山遮不?。?)

九容 作者:懷箴公主


我笑笑,說道:“有勞叔叔關心。正巧叔叔來了,我這里有一筆賬目恰好想問問叔叔?!?/p>

沈齊似乎早已料到我有此一問,說道:“大嫂可是問交給梅縣令的那筆用來打點的銀子么?這事兒確實是有的。去年的時候,我們運送到京城的酒,有一位娘娘喝過我們沈家的杏花酒后,身子不舒服了好幾日。她認為是我們沈家酒有問題,打算向皇上告狀,取消我們貢商的資格。虧得當時縣衙有個衙役的女兒,是在皇宮中伺候那位娘娘的。她知道了這件事兒,就托人向她爹說了。她爹又告訴了梅大人,梅大人又告訴了二嫂,二嫂又告訴了我。我們商量后,一致覺著花點兒銀子是小,沈家的貢商地位是大。于是便每月拿出一筆銀子孝敬那位娘娘,將這件事兒平息下來了。當初發(fā)生這件事的時候,冰兒表妹剛剛去世,老夫人心情不好,誰也沒敢把這事兒告訴她。到后來,時過境遷,這事兒已經解決,就沒有再向老夫人提起啦。”

我聽了沈齊的話,沉思片刻,問道:“這事到現(xiàn)在,并不算是時過境遷。因為每個月還有一萬兩銀子要支出,不是么?”

沈齊仍是笑道:“原本答應的是每個月供應那娘娘一萬兩銀子的花銷,供應一年。到今年四月份,正好一年。這件事也算是過去啦。大嫂,老夫人的身子骨不好,依我看,還是莫要驚動她老人家的好。雖說我沈家無故失去了十二萬兩銀子,可是總算生意興隆。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沈齊又說了幾句,便告辭離去。

沈齊的話,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這件事,要不要管,關鍵仍然在我。我雖然是個對一切事情都淡漠的人,但打理賬目既是我的責任,我豈可看著銀子白白流失不管?

我先讓蕭笑和明月欣兒去打聽縣衙衙役,誰家的女兒在宮中做事。打聽后,果然知道有個叫焦耳的人,女兒在宮中做宮女,侍奉的是賢妃郭娘娘。

這位郭娘娘的賢能,卻是舉國聞名的。她似乎并不像是貪圖旁人銀子的人。為此,我專程派蕭笑和明月欣兒去了一趟京城,向薛王爺詢問這位郭娘娘的為人。

蕭笑和明月欣兒一直走了七天,還沒有回來,我不禁有些擔心起來。從濰縣到京城也不過才千把里路,騎著快馬出行,兩天就足以往返一次,若是行得慢了,四五天也該回來了。我心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難道蕭笑和明月欣兒是因為別的事情給耽誤了么?照理說,明月欣兒雖然貪玩,蕭笑卻是個有分寸的人。

第八天早晨的時候,我再也坐不住,喊了冰凝來,遣她沿著官道去尋蕭笑和明月欣兒的下落。我剛囑咐好冰凝,冰凝還沒有出門,卻有人來砰砰砸我的房門。我打開門一看,卻是兩個完全不認識的老人。那兩個老人,都有些年紀了,頭發(fā)花白花白的,有一個走起路來有些跛。

見著我,那個矮一些的喊了一聲,“少奶奶,我終于還能活著回來見你!”我聽到她的聲音,心中凜然一驚,卻不是明月欣兒是誰?那個腿腳有些跛的,卻自然是蕭笑了。

我忙取了兩張椅子,給他們坐定。明月欣兒和蕭笑,扯下頭上臉上發(fā)白的須發(fā),現(xiàn)出他們原來的面目。蕭笑挽起褲腿,他的小腿上,綁著繃帶,還在汩汩往外流著血。鮮血把褲腿都染紅了。

我譴冰凝取刀傷藥給蕭笑敷上,忙問他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明月欣兒這才把一路發(fā)生的事情,向我說了一遍。

她和蕭笑剛出城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盯上。虧得蕭笑聰明,很快把跟蹤的人甩掉。到達王爺府,好不容易見著薛王爺,向薛王爺打聽郭賢妃的為人。薛王爺對郭賢妃的人品未作評價,卻透露出一個信息,那便是這位賢妃娘娘,愛惜容貌,從來滴酒不沾。如此說來,沈齊所說的話,便全不是真的了。

蕭笑和明月欣兒,得到這個重要的消息,當下就向薛王爺辭行,快馬加鞭,打算趕回來告訴我。誰知道他們一出京城,又被人跟蹤。這次跟蹤的人,明顯要比上次的高明很多。他們在半路上把蕭笑和明月欣兒堵截在荒涼的官道上,逼迫蕭笑和明月欣兒從此遠走高飛,再不能回到濰縣,否則就讓兩個人死無葬身之地。蕭笑拿了他們的銀票,假意答應,帶著明月欣兒往相反的方向走。走了大半日后,他覺著應該擺脫那些人了,便帶著明月欣兒重又回來。誰知道那些人仍然跟蹤著蕭笑二人,見他們折回,便打算殺他們滅口?;鞈?zhàn)中,蕭笑的腿被砍傷了。還好兩個人逃得快,從一個不是太高的斜坡上滾了下去,一直滾到山谷的高草叢中,這才躲開那些跟蹤的人。

蕭笑和明月欣兒在山谷中躲了兩天兩夜。明月欣兒找了一些草藥給蕭笑敷腿,他的腿這才沒有化膿。

第三天的時候,兩個人從山谷中爬了上來,找到一個農家,修養(yǎng)了兩天,又給了那個農家一些銀子,請他們雇了輛馬車。蕭笑和明月欣兒又特意化妝成兩個須發(fā)皆白的老人,這才進得濰縣城,趕回沈家酒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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