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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人心不如水(2)

九容 作者:懷箴公主


我出生的時候,我娘難產(chǎn)死去。爹因為承受不了打擊,由一個上進的書生變成今天這副樣子。小時候,算命的說我天性涼薄,與人無親,命犯天煞,世間難容,唯天可容。天乃九霄,所以我的名字叫做九容。這些年里,我見多了人情世故,風雨飄零,整個人變得愈發(fā)的淡漠。唯獨對邢楓哥,有一種別樣的情愫。但是如今,我身為人妾,就當斷絕這份念想,哪怕是茍且一生,也便罷了。

這夜,我是將近天明的時候才稍稍瞇縫了一會兒。一大早,就有明月欣兒來把我鬧起床。那小女孩兒,看起來有使不完的精力,一會兒嘟囔著我臉上的粉敷得少了,一會兒嚷著我衣服的帶子歪了。我被她折騰了半天,才裝束好。

接著,明月欣兒引著我去跟老夫人請安。老夫人叮囑了我?guī)拙?,無非是好好照顧大公子之流,就讓我回來了。在路上,我遇到了柳雨湘。她看了看四周無人,滿是感激地跟我說:“冰兒已經(jīng)拿相公的藥去查看了,多謝妹妹有心?!蔽椅⑽⒁恍Γ⒉蛔鞔?,然后告辭回房。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過得非常平靜,完全是我心中所向往的。冰兒和柳雨湘都來找我,似乎想找我商量一些事情,可我并沒有給她們說的機會,刻意地疏遠著她們。

日子要是一直這么下去,實在是十分好的,然而世事往往不能完全盡如人意。這天早晨,我去正堂向老夫人請安回來,就帶著明月欣兒在回廊前逗弄著鸚鵡。那鸚鵡嚶嚶學舌,煞是可愛。

這時候,梅嬈非的丫鬟木顏抱著敏兒也走了過來。她斜斜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自顧自地教敏兒逗弄鸚鵡說話。明月欣兒面上變得很不快,嘟囔道:“主子奴才一個德性,以為自己是誰哪?”我扯了扯她,示意她別惹事,她猶自忿忿。

說來也巧,柳雨湘也正要去給老夫人請安,路過這里。見到粉雕玉砌一般可人的敏兒,她心里十分喜歡,一時竟忍不住走上前來,提出要抱抱敏兒。木顏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忌憚柳雨湘的身份,把敏兒交到她手上。柳雨湘如獲至寶,抱著敏兒愛不釋手,逗弄得小小的敏兒一直咯咯笑個不停。我看著眼前溫馨的場景,祥和得如同一幅圖畫一般,一時之間,覺得甚是感動。

過了不多久,岑溪弦和梅嬈非也向老夫人請安回來,結伴經(jīng)過。梅嬈非遠遠地看到柳雨湘抱著她的敏兒,臉色大變,疾步走上前來。不知道什么緣故,那岑溪弦比她走得更快。岑溪弦走到柳雨湘身邊,大聲道:“你在做什么?大嫂?”柳雨湘逗弄敏兒,正十分上心,根本沒有留意身邊,不提防被岑溪弦唬了一跳。岑溪弦趁著她愕然間,伸出帶著鑲金護套的長指甲,在敏兒粉嘟嘟的小臉上重重劃了一下。頓時,敏兒嫩嫩的小臉上現(xiàn)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大聲哭了起來。柳雨湘臉色驚變,岑溪弦卻早已先發(fā)制人,故作驚訝地大叫起來,“大嫂,你看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她的聲音十分夸張。

此時,梅嬈非已趕到了。她先聽到岑溪弦夸張的大叫,又看到敏兒臉上的傷痕,不禁勃然大怒。她一手把哇哇大哭的敏兒奪過來,摟抱在懷中,邊沖著柳雨湘,劈手就是一巴掌。梅嬈非怒氣沖天道:“柳雨湘,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來,何苦拿別人的孩兒來出氣?”

柳雨湘捂著被摑的臉,面色蒼白,輕輕說道:“不是我?!边@時候,岑溪弦已繞到柳雨湘的身后,叫道:“大嫂,我素來是很喜歡你,但今天的事情,你實在是做得讓我失望。”她邊說著邊悄悄地把手指上的鑲金護套摘下來,拋到柳雨湘的身后。

“不是你還有誰?”梅嬈非怒氣沖沖,“難不成還是我自己傷害我的敏兒?柳雨湘,你少裝出這么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蒙蔽人,實際上卻做出比誰都狠毒的事。我就是詛咒你和沈洪都死光,怎么樣?有本事你就沖著我來,不要拿一個小孩兒出氣!卑鄙小人。”

岑溪弦又轉回梅嬈非身邊,添油加醋道:“大嫂,今個兒我也不幫你了。我可憐的小敏兒,這么小小的年紀,就被壞人破了相,以后長大了若是嫁不出去,可怎么是好?”岑溪弦邊說著,邊把敏兒接過來抱在懷中,極盡溫情地哄著她。

梅嬈非聞言,果然更加氣不可遏。她抬起腿來,對著木顏就是一腳,什么難聽的話都出來了,“你這個小婊子,把我女兒害成這樣,還不快挺尸去?”木顏也看到了岑溪弦對敏兒所做的一切,卻不敢說話,只是哭喪著臉站著。

柳雨湘見到梅嬈非指桑罵槐,拿下人出氣,又為木顏解圍道:“二弟妹,是我執(zhí)意要抱敏兒的,不干木顏的事。”

梅嬈非冷冷哼道:“自然是你的事,你以為我會這么放過你么?柳雨湘,你如何欺負我我都可以忍,但是如今你卻害我的女兒,我讓你不得好死!”她邊說著邊往前跨了一步,又高高地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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