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慢慢好起來。他的笑,也漸漸生出無數(shù)的溫和來,先前眸里的冷然慢慢消失,有時抬起頭,便看見他一臉沉靜安然——
“我唱一首歌給你,好不好?”輕輕放下手里的書本,在他身后墊好軟墊,扶他起來坐了。
他握了我的手,輕輕撫去我額上的薄汗?!拔覜]這么嬌弱,倒是你——我讓清釉將你的藥停了,好不好?”
我緩緩搖頭,我如何不知道,那些藥正一日日的帶走我的健康?
還不待說話,便聽見敲門聲。
“公子……”是齊良玉。他臉上,滿是躑躅。
“何事?”
“這……織造廠和繡房那邊,最近這一個多月,幾乎沒什么進展……他們極不配合……”齊良玉低垂的頭,語氣中滿是懊惱?!傲加褶k事不利,請公子責(zé)罰?!?/p>
“無妨——”他緩緩嘆一口氣,伸手?jǐn)n額前的碎發(fā),“莫漓……”
竟還是不信任我的!我這樣日日陪伴事事親為,他竟吝嗇的不肯給我意思信任!竟還是時時的想要試探我!
我冷冷的看了風(fēng)無痕一眼,淡淡道“我覺得公子以前定下的計策是極正確的,他們不配合也是早就預(yù)想到的了。只是,玉哥,咱們綢緞莊和繡房有多少織工繡女?多少管事?”我聲音低沉,語速緩慢,只是一味的低頭。
齊良玉疑惑的看我一眼,“綢緞莊上上下下差不多一百二十人,繡女亦有五十六人,管事總共不過二十五人。”
“是管事們不配合吧?”看到齊良玉點頭,我又道,“那么不如籠絡(luò)織工和繡女——”
“什么?”齊良玉和風(fēng)無痕異口同聲。
“是這樣的,以公子的名義籠絡(luò)織工和繡女,拖欠的工錢全部補齊,有困難的酌情補貼,甚至可以派人安插入他們之中,為公子造勢。只要能讓他們得到實際的實惠,慢慢的將管事們架空,再扶植自己的力量,想也不是難事?!?/p>
無視齊良玉眼中的驚異,我緩緩站起身來躬身行禮,“公子先休息著,莫漓告退了?!?/p>
他似乎看出我的惱怒,伸手拉住我,“怎么了?莫漓生氣了?”
我嘆一口氣,淡淡的說,“不生氣,公子不信任我也不是一天半天了?!?/p>
“莫漓!”他握緊我的手,暗暗苦笑。“我只是想讓你幫我倒一杯水來的……我沒有……”
這算是解釋么?我竟真有些生氣了,緩緩心神,“公子,我想讓你相信我??捎行┦虑槲艺娴牟挥浀昧?!我說不清!所以以前我會想要隱瞞你。可能跟您說的,我已經(jīng)全然跟你說了。莫漓的命在公子手里,只要公子一句話,莫漓立時便就死了也無悔的??晌也粫ψ约旱木让魅?,我和你根本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跟著你,你好我便好,你懂么?”
他笑一笑,將我拉進一步。 我卻冷了一張臉,徑自撫開他的手,轉(zhuǎn)身走了。
我不想聽他的解釋,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他。
好奇怪,我竟會跟他生氣。那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