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異常的表情。
他居然不問我,為什么一次一次丟下睡夢中的他逃走?為什么故意引誘他和我歡好卻不肯接受他的安排,在我犯下同樣的錯誤后,只有這一句“玩累了嗎”!
——這就是梁國的太子蕭統(tǒng),兩歲時就被立為皇太子的蕭統(tǒng)。
一種淡淡的熟悉香氣縈繞著我,所有關(guān)于他的記憶,身體的、心靈的記憶,在心頭剎那涌現(xiàn)。這些記憶誘惑著我,讓我不由自主想撲入他懷中感受他的甜蜜氣息。
我順勢靠近他,將頭倚在他胸口,緊緊圈住他的腰,嬌聲喚:“蕭郎,蕭郎!”
他一只手擁住我,另一只手輕搖折扇,說道:“我在杭州也有一所別苑,就在西岸邊。你若喜歡西湖風景,可以去那里住?!?/p>
我們的身體接近的瞬間,我感覺到他的體溫驟然升高。有了那一夜的經(jīng)驗,我們十分熟悉彼此的身體反應,一點點的異樣都逃不過對方的眼睛。
他對我的渴望,如同我對他一樣。
純粹的身體吸引之火,一旦焚燒起來,可以摧毀一切。
“荷風別苑”臨近西湖,湖畔有一座“天水閣”,下面盛開著大片的荷花。水閣的窗紗皆是淡綠色,一架精致的繡屏將水閣分隔為兩個部分,屏上繡著“曲院風荷”。
我們在繡屏后的竹榻上相擁,衣裙珠飾墜地的叮當聲過后,水閣內(nèi)傳出一陣陣若有若無的細密喘息聲。
妖狐一族天生具有某些奇異的能力,人間男子與狐族交合后,不但不會覺得饜足,反而會升騰起更強烈的占有欲望。我沉醉于他賜予我的快樂感覺,肆無忌憚地誘惑著他,忘情于云雨之間。
幾番抵死纏綿之后,蕭統(tǒng)的神色終于恢復了鎮(zhèn)定。
我用黑發(fā)的發(fā)梢輕拂他的耳垂,赤裸的足尖嬉戲勾畫他的小腿,他的呼吸立刻又開始紊亂起來。
“紫萱……等一下,讓我和你好好說幾句話?!?/p>
我停止了玩鬧,乖巧依附在他身旁。心中暗自猜測,不知道他想和我說些什么。
他定住眸光關(guān)注著我的表情,以手輕撫我的鬢發(fā),說道:“上次從蘭陵祭祖歸來,我做過一首詩,名為《長相思》。”
我心思一轉(zhuǎn),立刻明白他曾經(jīng)為我寫過一首情詩,卻因為臉皮薄,不愿過于直白對我說出。我裝作不知情道:“《長相思》?一定是好詩??晌易钕肼牭模鞘捓蔀槲屹x一首詩……”
他見我如此說,脫口而出道:“此詩正是為你……”卻似乎突然發(fā)覺自己失言,忍住了后面的話。
我在他胸口輕輕揉蹭,做出天真嫵媚之態(tài),嬌聲低語道:“是為了我嗎?真的是為了我嗎?”
他俊顏微紅,擁緊了我,低聲吟誦道:“相思無終極,長夜起嘆息。徒見貌嬋娟,寧知心有憶?寸心無以因,愿附歸飛翼!”
短短六句《長相思》,他在建康東宮之內(nèi)的生活畫卷如在眼前。漫漫長夜里,他心中思念著另一個人,面對著東宮內(nèi)的“嬋娟”,唯有“嘆息”,心中祈禱上天能夠賜予他一雙羽翼,飛回蘭陵。
我心中微微震動,默默想道:“‘寸心無以因,愿附歸飛翼’。如此佳句,果然是為我而作嗎?那‘嬋娟’可是你的太子妃?你們在一起多年,一定有過許多恩愛甜蜜的日子?!?/p>
想到此處,一種酸酸澀澀的感覺涌上心頭,就像那日嘗試著吃酸葡萄咬破外皮時的感覺。我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想到這些,更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在意那位“蔡妃”的存在。
但是我知道,如果有些事情會讓自己不開心,就應該將它們忘記。
我抬頭看向蕭統(tǒng)的時候,依然綻放出燦爛的笑顏。
他見我開心微笑,似乎覺得很欣慰,緊握住我的手道:“只要你喜歡就好。你出身陶氏書香世家,一定精于詩賦,不知何時能夠得見你的詩文?”
我想起在鎮(zhèn)江竹廬居住之時曾經(jīng)做過一篇詩賦,卻羞于在他面前班門弄斧,搖頭說道:“不能給你看,我做的詩賦都很粗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