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子矜(1)

如果時光聽得見 作者:黃興


文/付蔚

青青子矜

第一次見到子矜時,她穿細碎碎綠色長裙,無袖,斜肩的款式,露出白潤潤一段肩膊。手里捧著一杯“絕色佳人”,正將細枝穿起的一枚櫻桃送進嘴里去,旁若無人地瞇起了眼,我離得她尚有一段距離,都仿佛聽得到她滿足的“唔”地一聲。

隨即將身子深深地陷進沙發(fā)里去,輕輕彎腰去解足踝上縛著的涼鞋的帶子,脫開了,赤足蜷在裙下。

完全自得其樂。周圍的一切她都懶得抬眼看一下,好像根本與她無關。

我暗暗皺一下眉。

是,我一向對這樣的女子難生歡喜:因她們太難了解,太自我,涼薄妖嬈到決絕的地步,并不顧及別人禮數。且看這一局酒會,淑女閨秀們不是輕輕挽住男士的臂膀送上大方微笑,便是三三兩兩聚著,以合適語調及音量交談――給人面子即是給自己面子,為何表現得那樣對眾人不屑?

我真正見識這樣女子的機會其實并不多,電影小說里倒是常有:野貓一樣的女人,獵豹也似的男人,四目相對,空氣燃得“噼啪”作響……句句語帶雙關,勾心斗角,戀戰(zhàn)數個回合之后迅速陷入溫存癡纏……我等看客還沒回過神來,劇情必已急轉直下,人類“七宗罪”恨不得悉數上演,大起大落,十分迭宕。

老實說,我至抗拒的便是該類戲碼――奇峰突起,驚濤拍岸。不不不。

我不愛奇突的景色,我只欣賞閃光的淺灘、溫潤的青板路、靜謐詳和的平原與雨林……對,還有我的妻子蘇蘇,溫順、安靜、柔軟、懂事……這樣的良善女子。

蘇正用一只小碟子裝果盤,幾顆草莓,幾粒彌猴桃,千島醬,那都是我平時喜歡的,我對這一切備感受用,心底頓感自得愜意。

正在這時我在律師樓的同事兼朋友林開汗涔涔地尋過來,抓住我便問:“子矜,有沒有看到子矜?”

我皺起眉:“第一,開,至少告訴我們子矜是男是女,是人是鬼;第二,請注意你的言行,主人請你來,尊稱你一聲‘才俊’,你何以竟在人家場地里冒冒失失?”

林開根本沒有在聽。他眼睛四下打量尋找,然后眼睛一亮:“啊?!敝敝背瘔吥菑埳嘲l(fā)撲將過去。

回去的時候只覺哪里添了堵,便稱胃中滿是酒食,不如散步回家。

蘇溫柔地應允。她說:“你今晚太多次皺眉了。”

我寬她的心:“沒有什么,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墒窃俨幌矚g,十次邀請,總得應承三次,大家都是出來做事,免不了周旋一番?!?/p>

蘇點點頭:“你那個伙伴林開,我倒是頭一次見他那樣慌慌張張,失魂落魄似的?!?/p>

我忍不住,兩道眉又湊起來,憤憤然:“我最見不得人這個樣子,什么人什么事,值得這樣緊張,一驚一乍?太失態(tài)了?!?/p>

其實我心里還有另一番計較,我沒有說:那林開一頭汗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我們身邊繞的時候,我余光便看到子矜――當然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便是她――正似笑非笑地看住我們,明知道在找她,也不打招呼,也不走過來,竟仍自顧自地喝她的酒。

當時她已換了一個杯,看過去,應是特調的龍舌蘭。

龍舌蘭!這女人擺明了恃寵而驕,我想到這里便更加地氣不打一處來。當然,我不過是在為我的朋友抱不平,林開那老小子,平日里也是老成持重的一個人……

悠悠我心

第二次見子矜,是在她的寫字樓里。

那天下班時林開請我載他一程,說是答應了去接子矜去郊外摘櫻桃。說這話時他猶自臉上笑嘻嘻,雙目綻放出熱誠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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