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沒有定型的眼珠子轉(zhuǎn)到一邊再也轉(zhuǎn)不回來了。昊把我送回醫(yī)院的時候，醫(yī)生說不能做第三次手術(shù)了。眼珠子里面牽了很多的線。我只能斜斜地看人了，永遠那么丑。

昊死了。我知道他是不想要我了，逃避我去了。霄更加也不會要我了。我狠心到吃他的血，他愛了我那么久我也一直都不懂，并且還笨笨地去埋怨他?？墒俏覟槭裁催€活著？我并不是害怕死亡。我也不相信奇跡。但是我活著，依然活著。眼睛和心都會微微地疼。會疼就好了，我想。因為霄說過，疼痛總比麻木好得多了。

三

我叫昊。今年剛剛退伍。

做學(xué)生的時候我是一個爛崽，當兵的時候我是一個痞兵。

當霄告訴我他喜歡木木女的時候，我早就已經(jīng)愛上了她?？墒俏沂且粋€爛崽，霄也是。我們都沒有資格照顧她?？墒撬秊槭裁春拖瞿敲春茫砍淦淞克臄?shù)學(xué)成績?nèi)嗟谝?。我也是一個好強的人。霄往往對木木女的話唯命是聽，而對我們這幫兄弟如同虛色置之不理，這讓我非常憤怒。

高二的最后幾天我在一次群挑中為了救霄砸破了一個家伙的頭被學(xué)校開除。沒想到木木女在高三的時候和我轉(zhuǎn)入了同一所學(xué)校。我決定好好做一回人了。好好學(xué)習(xí)好好照顧木木女好好戀一次愛。可是木木女對我的態(tài)度總是不冷不熱的那種，每次我吻她的時候她總是斜斜著眼睛看著別的地方發(fā)呆。我怎么吻她都不來激情。她的吻溫柔得你幾乎察覺不到，只是微微地在你的嘴唇上移動。所以我只好找別的女孩子做愛。除了吻她，我再也不忍心對她有別的動作。我知道她一直喜歡霄。有時候我覺得很內(nèi)疚很內(nèi)疚。因為我一直沒有告訴木木女霄也喜歡她。他們說愛情是很自私的。所以應(yīng)該不是我自私。然后想想又心安理得了。

一直到高考完霄才和我電話聯(lián)系。我告訴他說我和木木女戀愛的時候，我從他的沉默和掛斷電話的聲音里聽到了他心疼的聲音。我同時也想告訴他我一定會照顧好木木女的。要讓木木女慢慢地適應(yīng)我。

我還是沒有考上大學(xué)。因為我又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混到了一起。不像以前那么囂張了，即使有看不順眼的東西也能夠忍一忍，只是經(jīng)常找?guī)讉€女人做一些我和木木女不能做的事情。為了讓自己不至于在社會上墮落我決定去當兩年兵全面鍛煉自己。不說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最起碼可以讓自己愛的人生活得很好很好。

很奇怪我在去兵營的前一個晚上突然告訴木木女說霄一直都很喜歡她。說完之后我覺得松了一口氣。我要離開兩年，如果他們相見的話，希望他們有一個機會相愛?？墒悄灸九畢s很平靜地說她忘記了霄，這讓我感到無比的欣慰。她還送給我一只有她嘴唇味道的唇膏。也許她想讓我永遠記得她的味道，不要像她忘記霄一樣忘記她吧。于是我在軍營里不斷地寫信給她。希望回去的時候能找一份好一點的工作永遠陪著她。

辦好了所有退伍手續(xù)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患上了艾滋病。我真正完了。這是老天給我的報應(yīng)。我決定把木木女還給霄，永遠永遠，就在我二十二歲生日那晚。

我知道月女不是他的女朋友。否則她怎么可以忍受他為木木女剝橙子時從指甲里滲出的血？并且他們擁抱的動作是那么別扭而生硬。也許他只是想要我和木木女安靜地在一起罷了。有這樣的兄弟我也算沒有白活了。想到這些我本來可以安心地把木木女交給他?？墒俏蚁蚰灸九砻饕磺械臅r候，她感動得一塌糊涂，使勁地把沒有定型的眼珠子哭歪了再也轉(zhuǎn)不回來。我開始擔(dān)心霄以后會嫌棄木木女了。于是我自殺之前編制了一個謊言給霄，說木木女的眼睛是和我做愛的時候受不了刺激才轉(zhuǎn)歪的。如果這樣霄依然可以接受木木女的話，我就可以為他們的愛情含笑九泉了。如果不行那就是隨他們?nèi)グ伞?/p>

我死的時候傷口不痛，只有心隱隱地疼，眼淚和血流了一地。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