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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節(jié):盡在不言中(42)

盡在不言中 作者:晴空藍兮


聶樂言早就選擇留在本校讀研,與她恰恰相反,程浩的選擇則是同市的另一所高校。

那幾乎算是和Z大對立的學校了,兩家經(jīng)常被放在一起相提并論外加相互比較,各自的老師學生之間也似乎都憋著一股勁,總是不肯輸給對方。

其實實力也差不多,尤其是在土木工程與建筑設(shè)計方面,一直互相抗衡。只不過,兩所高校之間相隔了十萬八千里,一個在市東一個在市西,坐汽車來往幾乎需要一個小時。

畢業(yè)前夕,是一撥又一撥數(shù)不完的聚餐和集會,在這群人的眼中,六月末的校園里仿佛再也容不下別的東西,有的只是夏季的炎熱、即將走出校門的豪情以及離別時的傷感。

后來也不知是誰提議的,一群人去了鄰市的海邊露營,幾乎與大一時去黃山的成員差不多,奇跡般的有始有終。

那晚大家都喝高了,啤酒罐零零落落地散亂在沙灘上,仰頭便能看見璀璨的群星閃爍明滅,嵌在絲絨幕布般的夜空里,顯得高遠而又遼闊。

城市里早已經(jīng)有多年不能見到這樣的景象,這時候看起來原來是這么美。有人搖搖晃晃地回到帳篷里去睡覺,有人則干脆就地躺下來,聶樂言也抱膝坐著,海浪呼啦啦拂上來又退回去,那一層白色的泡沫連成一線遠遠地延伸開去,仿佛一直連到無邊的盡頭。

她獨自坐了很長時間,一直都在發(fā)呆。

其實整個晚上她說過的話少之又少,旁人都在唱歌、游戲、互訴離別的心聲,就只有她,好像突然對苦澀的啤酒產(chǎn)生了莫大的興趣,所以現(xiàn)在頭有些暈,被風一吹只覺得更加沉,而且一陣陣泛著冷意。

后來連手臂膝蓋都漸漸僵掉,她才下意識地動了動,誰知轉(zhuǎn)過頭,卻正好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程浩就在她的斜后方,其實離得并不遠,可是她之前一直沒有發(fā)覺。

而他好像也沒有看見她,只是一個人躺在沙灘上,雙手交疊在腦后,一條長腿曲起來,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整個姿態(tài)顯得懶散而隨意。

她想,他應該也是喝多了吧,所以才會這樣。因為平時的程浩,更多流露于人前的則是自制和嚴謹。

最后她還是站了起來,潔白的細沙從身上簌簌滑落,仿佛這幾年的光陰,那么快,那么突然,一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全部消逝掉,想要伸手抓住卻都來不及。

突然便在某一個時刻心生凄惶,好像終于意識到有些東西即將離自己遠去,從此以后,不論是千山萬水抑或是咫尺之遙,那些人和事終究還是離開了她。

聶樂言低著頭一步步地走過去,細沙沒過了腳趾,明明并不沉,可是卻又仿佛有千斤重,壓得她沒辦法走得更快。

然而就在這片皓朗的星空下,在海浪有節(jié)奏的沖刷聲中,她終于還是走到他的面前。

她垂下視線,堪堪對上那雙深褐色的眼眸,里面倒是一派清朗,甚至看不出曾經(jīng)沾過酒精的模樣。

原來他并沒有睡著。

她像是被他清醒的狀態(tài)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其實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這樣走了過來,稍稍靜默了一會兒,她還是選擇屈膝跪坐下來,一言不發(fā),只是定定地盯住前方那片深藍色的海,目光遙遠,似乎沒有焦距。

只不過是換了個位置,她又重新開始發(fā)呆,就坐在他的旁邊。

不遠處還有熒熒的一點火光,也許是哪位同學的電筒或手機,那樣微弱,閃了閃便又忽然滅下去。

隱約還可以聽見說話的聲音,從帳篷那邊傳過來,極其細微,夾雜在浪花聲中,悄然而迅速地隱沒在這個漆黑的夜里。

這一切都是屬于海邊夜晚的安寧靜謐,讓人不忍心去輕易打破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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