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可憐兮兮地盯著眾人,眼里噙著倔強的淚水。雖然只有6歲,可孩子脆弱的自尊心一次次被傷害,她的心理年齡已經(jīng)超過了這個歲數(shù)。
她委屈地抿了抿嘴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從哇哇學(xué)步之日起,她就一直被同村的孩子們排斥著。一次又一次,她努力靠近大家;然后,又毫無例外地被眾人奚落??墒窃诘诙欤謺裢R粯?,厚臉皮地試圖融入同伴們的游戲中。
每個孩子在童年時都害怕缺少玩伴,那種與生俱來的群居本性無法改變。昨天,她終于遇到了第一個愿意認(rèn)可她的同齡人。那個有著湛藍眼眸的天使對她說:“以后……我做你的朋友?!?/p>
僅僅為了這一句話,她便將他認(rèn)定為此生最重要的朋友。在蘇簡的名譽受到傷害時,她毫不猶豫站了出來。她以為,這是保護蘇簡的方式。
可是現(xiàn)在,她被高出她半截的暴牙李揪在半空,頭發(fā)被扯得生疼,周圍孩子們奚落的嘲笑話語,毫不留情地鉆進耳中。這樣子的她,能夠保護蘇簡嗎?能夠保護那份唯一的脆弱友情嗎?
“小克星,你干嘛老跟著我們,真討厭!”
“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有朋友?!?/p>
……
“你們放開她!”一個好聽的聲音自遠方響起,腳步越來越近?;蛟S是被這聲音所蘊含的憤怒嚇到了,暴牙李突然松開了手,眾人也紛紛朝聲源處望去,不自覺讓出一條道。
小女孩被摔在地上,迅速用手臂擦干了眼角的淚花,隨著眾人的視線向前望。然后,她清晰看見了迎著夕陽向她走來的、布衣上有個小補丁的、眼睛比藍天還清澈的人。她唯一的、最重要的朋友――蘇簡。
蘇簡向她伸出手:“我們走?!毙∨瓭刈プ∷?,破涕為笑:“蘇簡,你來了。”蘇簡露出了一個如天使般溫和的笑容,琉璃般純凈的眸子倒映著藍天的顏色。
“你們看,他的眼睛真是藍色的!”不知誰突然吼了一句,將眾人抽離的思緒拉了回來。于是,一幫孩子將兩人團團圍住,所有人的視線齊齊掃向蘇簡。探究,好奇,驚恐。
“真是藍色,居然有那樣的眼睛!”
“哇,跟玻璃彈球似的,那是什么東西?”
“不對,這不是人的眼睛。蘇簡是怪物,大怪物!”
“沒錯,你看他的長相,太奇怪了。妖精!”
……
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尚未刮進閉塞落后的青水巖,混血兒更是聞所未聞的存在。擁有藍眼睛的孩子,無疑是非正常人類。
蘇簡黯然垂下了雙眸,死死地盯著地面,沉默。緊握于他掌心的小手突然被抽了出來。小女孩伸開雙臂,擋在蘇簡面前:“別看了!藍眼睛怎么了?你們這是嫉妒,嫉妒他比村里所有人都好看!”
“長膽了啊艾男,居然敢這么對我們對說話,兩個怪物!”暴牙李毫不留情地譏諷。
“你才是怪物,你們?nèi)叶际枪治铮 毙∨⒌恼Z氣越來越憤怒,她緊緊抓著蘇簡的手,極其認(rèn)真地道:“還有,我改名叫艾簡了。以后不許再叫我艾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