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半天,終于把飯端上來了。
龍龍端起碗喝了一口湯,還沒咽下去,“噗”的一聲把湯全吐在地上?!澳阍趺蠢玻繝C著啦?”“難喝死了?!饼堼堗狡鹱炜粗牙?。魏玉香端起碗也嘗了一口,還好,她把湯咽下去了。魏玉香皺著眉頭問道:“你這湯里放什么了,怎么這么苦?。俊毙∮鹨矅L了一口,確實有點苦,還有點澀。她跑到廚房,想從一片狼藉的臺子上找到能讓湯發(fā)苦的東西。
婆婆過來了,問她:“你到底在湯里放什么了?”“就放了鹽?!薄胺披}能苦成那樣?”婆婆拿起裝鹽的罐子,就像破案的老警察在現(xiàn)場拿著物證推斷案情一樣,然后蹙起眉頭問道:“你這罐子里放的是鹽嗎?”小羽一聽腦袋“嗡”的一下,壞了,鹽在袋子里,那這里面應(yīng)該是什么?
堿!
那次大鵬煮稀飯,異想天開說煮稀飯放堿好吃,然后買回一袋堿倒進罐子里。
婆婆把那一鍋湯“嘩啦”一下全都倒進馬桶里。然后像審視犯人一樣死死盯住小羽,小羽心說得虧她也喝了一口,要不然這會兒這鍋湯肯定已經(jīng)被婆婆端到公安局刑偵大隊的桌上去了。
公公長嘆一口氣,估計是餓壞了,再沒力氣跟小羽計較,夾起一只包子放進嘴里,剛一嚼,連皮帶餡兒“呸呸呸”全都吐了出來。
小羽的眼睛再一次瞪大了。包子怎么啦?婆婆拿起包子問:“這包子什么餡兒的?”“豬肉韭菜的。”話音剛落,公公將手里的筷子“啪”的一下狠狠摔在餐桌上。
許家的男人是至高無上的天,女人絕對要唯男人馬首是瞻,一舉一動全要看男人的眼色行事。魏玉香像個忠實的奴仆,把戶主許德民寵得跟個皇帝一樣,指揮一家人圍著他團團轉(zhuǎn)。家里吃飯什么,先要請示他,稍有差池,只要他稍一皺眉頭,魏玉香馬上重新做。許德民吃飯很怪,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只要帶眼睛的一概不吃。即使為了照顧龍龍,飯桌上有點帶葷腥的吃食,也必須要魏玉香親自做,絕對不會在街上買。
許家飯桌上常見的是囫圇個蒸的胡蘿卜、南瓜、紅薯,這些都是經(jīng)過許德民批準的“特許菜”。許家做飯講究低糖、低油、低脂肪、低鹽,很少用油炒菜,一般都是煮菜,或是上鍋蒸,講究的是原汁原味,不破壞蔬菜原有的維生素成分。把跟著他吃飯的全家人整得寡油淡水,看見那些胡蘿卜、大南瓜就直吐酸水只想哭。家里只有魏玉香死心塌地?zé)o怨無悔地跟著男人吃這樣難吃的憶苦飯,幾個孩子都不愛在家吃飯。
“這種包子能吃嗎?吃了要死人的!”“我和大鵬一直買這家的包子,挺好吃的?!痹S德民恨恨地說了一句:“你這是成心!”起身憤憤離去。
小羽不敢看婆婆的臉。她知道婆婆的臉這會兒一定非常難看,而且婆婆此刻也非常愿意讓小羽看她那張非常難看的臉。
婆婆怒視小羽,想要訓(xùn)她幾句,心里還惦記著許德民那邊,只得重重地嘆了口氣,幾乎是小跑著進了里屋。
小羽餓了,坐下來不管不顧抓起包子大口吃。管他呢,天塌地陷,先吃飽再說。死刑犯還給口吃的呢,我可得善待自己。
魏玉香說:“大鵬他爸,別生氣了,你跟她不懂事的人生什么氣啊?!?/p>
小羽又把兩個包子吞進肚子,她想趁婆婆還沒出來趕緊吃上幾個,要不婆婆一會兒又不知道要拿她怎么開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