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說:“這個自然。但你知道,官是最怕官的,我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跟上峰斗,弄不好我們兩個人都得掉腦袋。我在位子上,孬好還能罩著點(diǎn)你,要是我也不保,你可就什么指望也沒有了?!?/p>
果然趙武一方面到縣里打官司,一方面派人到京城把情況告訴弟弟,讓趙機(jī)從上面施壓重判呂家??h衙當(dāng)堂審理后,把呂公收進(jìn)了監(jiān)獄,并責(zé)備了趙武過錯。趙機(jī)知情后,因沒權(quán)直接過問郡縣的事,就找了當(dāng)朝宰相的征事叫牛笏的給鄶平打招呼。鄶平自然不敢怠慢,表示一定按上面的意思辦。
呂澤頭被打傷,回家包了包臥床休息。呂釋之和母親等一家老小來看呂公,呂公囑咐他們夜里再到縣令那里去一趟,多帶些銀錢,凡事請老爺費(fèi)心。
鄶縣令是一個會辦事的人,他把這件事今天審明天審,一拖就是半年,把個趙家拖得筋疲力盡。趙武仗著自己上面有人,又死了人,不信你縣令敢不按著趙家的意思辦,所以一直沒給縣令打點(diǎn)。這更讓縣令鐵了心幫呂公說話。時近年底的時候,縣令帶著呂釋之到京城去了一趟,找到了宦官周青臣,一次送給他黃金五百斤,老周當(dāng)時就給相府說了話,叫留一條人命?;貋砗?,鄶平把呂公判了個終身監(jiān)禁,拉了一個直接動手把趙弘扔下河的長工抵命了事,此案算是告一段落。
新年一開春,楊莙就出嫁了。她嫁的這個莊叫苗灣,大概是因桃花溪流經(jīng)這里打了個彎而得名。婆家是一個中等人家,為給他們結(jié)婚,專門置備了一處新房,獨(dú)立成院。丈夫胡二現(xiàn)已長成一個大男人,烏黑的頭發(fā),濃濃的胡子,只是臉上長了不少疙瘩,已褪去的地方還留下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麻子。因?yàn)橛H上作親,他們倆又是從小過了水的,心里都有說不出的高興,兩邊的老人看著也喜歡。
婚禮這天,胡家雇了騾車來接楊莙,她的小姐妹呂雉、姬荙、燕媯等自然都是伴娘。楊莙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裙子,腳上穿著紅色的屐履,臉上擦了胭脂,嘴唇抹得紅紅的,頭發(fā)高高挽起,白白的鼻頭上冒著細(xì)密的汗珠,顯出一種嬌羞的美。她一改往天潑潑辣辣的性格,姐妹們跟她玩笑,她只笑不回。燕媯看新娘子這么漂亮,嫉妒地說:“這楊姐夫真有艷福,能把我們莙兒搞到手?!?/p>
“怎么是人家搞到手,是我們莙兒搞的人家,你忘了幾年前莙兒就把表哥領(lǐng)到桃花溪里給試了水了?”姬荙嘻嘻哈哈地說。
車上還有男方接親的女孩,楊莙怕她們把以前和表哥的事傳出去讓人笑話,看了姬荙和燕媯一眼,小聲對她們說:“別胡唚,再胡唚就讓胡姐夫把你們留下,不讓回來了。”
“把我們留下?胡姐夫倒愿意,就怕你不愿意了,晚上還不得把你酸死?!毖鄫傉{(diào)皮地說。一車人聽了都笑了,前面趕車的把式一甩鞭子,響亮地喊出一聲“嘚!”
呂雉因?yàn)楦赣H入獄,她和趙彌的事已不可能,所以一段時間以來很少出去,也很少說話。這樣的場合是楊莙一再請她,姬荙、燕媯也想讓她出來散散心硬拉出來的,她也很留戀和楊莙的友情,就同意了她們的意見??粗鴦e人說笑,勉強(qiáng)擠出一點(diǎn)笑容。
說笑間,迎親的車就到家了。按照當(dāng)?shù)仫L(fēng)俗,此時新郎要等在花車旁邊,在新娘下車時用手把她接住,然后一口氣抱到房間,這叫不沾地氣,以顯示新娘的尊貴。只見楊莙頂著紅蓋頭,小心地來到車邊。胡二伸手拉住她的手,兩人都一顫,楊莙要縮回去,胡二用勁一拉,她順勢倒了過來。胡二雙手接住抱在懷里,一手托著腰,一手托著兩腿,感到沉甸甸的,一股讓人酥軟的香味隨即透入鼻息,身子一軟,差點(diǎn)讓楊莙滑下來。這時幾個伴娘也都走下車,頓時讓旁邊觀看的姑娘小伙子驚呆了,如同見到幾只天鵝突然飛來人間。后人的詩句“霓為衣兮風(fēng)為馬,云之君兮紛紛而來下,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仿佛就是今天的寫照。胡二的嫂子在前面領(lǐng)著,后面鬧婚的人簇?fù)碇?,把一對新人送進(jìn)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