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過身去，目光直直地對上凱爾茜的眼神。她站在那里，跟那些馬夫一樣，冷眼旁觀這出好戲。有一刻她在想，如果蓋比眼中平靜的蔑視不是針對她的話，她會更喜歡。然后她看到了陽光反射在金屬上閃爍的光芒。

一聲警告還未出口，蓋比已經(jīng)一個急轉(zhuǎn)身，面對刀鋒。第一下襲擊沒有砍到他的背部，卻輕輕劃上了他的胳膊。血的痕跡和氣息刺激了馬夫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興趣。

"別過來。"蓋比命令道，沒去理會胳膊上的刺痛。他的錯誤在于沒能正確地判斷酒精的力量。"你想跟我較量嗎，李普斯基？"他的身體彎下來，作好準備。如果沒有辦法避免戰(zhàn)爭，就得正視它，試試運氣。"嘿，你會需要那把刀的。來吧。"

刀刃在李普斯基的手里顫抖著。那一瞬間，他都忘了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刀把似乎是自己跳進他手心的。現(xiàn)在它正捏在他手里，上面還有一滴血。杜松子酒刺激起來的驕傲不允許他現(xiàn)在退縮。

他蹲下去，擺出架勢，開始轉(zhuǎn)圈。

"我們得想想辦法。"凱爾茜的恐懼像銅銹般貼在喉嚨口，"叫警察吧。"

"不，不叫警察。"娜奧米的臉色蒼白如蠟紙，捏緊了手心，"不能叫警察。"

"想想辦法吧，上帝。"閃閃發(fā)光的刀鋒橫沖直撞，好幾次與蓋比的身體擦肩而過。除了這兩個人，旁邊圍著的人們都一動不動。公馬似乎也受了血和暴力的刺激，在拖車里踢起腿來。

凱爾茜什么都沒想，不假思索地抓起靠在棚屋上的一個干草叉。完全沒想過干草叉的尖齒對人體肌肉將產(chǎn)生怎樣的后果，她就一把舉了起來，往前沖去。不料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刀鋒的寒光在她頭頂閃爍了一下，飛了出去。與此同時李普斯基的身子重重栽在地上。

她沒看到這一下還擊。蓋比似乎一動都沒動過，站在馬夫身邊，眼神冷冽，臉像石雕一樣平靜。

"告訴賈米森你走人的原因。他會把你的行頭和工資一起送給你。"他抓著李普斯基的衣領(lǐng)，輕而易舉地把他抓了起來。與此同時他聞到了杜松子酒和鮮血的腥味。這種味道似乎已凝結(jié)在他胃里，喚起了他陳年的記憶。"別讓我再在附近看見你。否則我會忘了自己的紳士身份，把你掰成兩半。"

他把一瘸一拐的馬夫扔到地上，轉(zhuǎn)身看著他的手下們，"讓他下車自己上路吧。他會想辦法離開的。"

"是，是，斯萊特先生。"他們像一群在學堂里觀看打架斗毆的小男孩一樣，敬佩不已、爭先恐后地上前來，拽起李普斯基，把他扛到卡車那邊去。

"對不起，娜奧米。"蓋比漫不經(jīng)心地把搭在眼睛上的頭發(fā)撩開，"我應該等回朗肖德后再炒掉他的。"

她還在打顫，同時痛恨自己的反應。"那我就錯過這一幕好戲了。"她勉強笑道，走近來。血從他的胳膊上滴下來。"進房間去吧，處理一下傷口。"

"我想說沒關(guān)系，不過幾條抓痕而已。"他低頭看了看，還好，看上去有點糟糕，但并不算嚴重。"但是只有傻瓜才會拒絕讓一個美麗的女人照顧的機會呢。"他又看看凱爾茜。

她還抓著那個草耙，緊握把柄的手關(guān)節(jié)蒼白。臉頰勇敢的紅潮仍在，眼里的余震未退。

"我想，你可以把那個放下了。"他輕輕接過草耙，"我得謝謝你。"

她的膝蓋發(fā)軟，她竭力讓自己站穩(wěn)了，"你就這么讓他走？"

"要不然怎樣呢？"

"謀殺未遂的人應該被拘留起來。"她回頭看了看母親，娜奧米的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微笑。"不然你們這兒有什么規(guī)矩？"

"你得問摩西。"娜奧米回答道，"三棵柳解雇的活兒是他干的。"她從口袋里拿出手帕，幫蓋比的胳膊止住血。"不好意思我沒有穿裙子，不然可以撕來給你包扎傷口。"

"我也沒有。"

"按住，用力按緊了。"她指導他，"我們進屋去包扎一下。"

他們向前走去。蓋比放慢了腳步，等凱爾茜趕上來。他轉(zhuǎn)過臉去，對她咧嘴笑了笑，"歡迎回家，凱爾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