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一場籃球比賽剛剛結(jié)束,戰(zhàn)士們一邊歡笑一邊議論著那精彩的賽事,那歡樂的氣氛在塘馬村茅房農(nóng)舍,房前屋后蕩漾著。
鐘國楚走出劉正法家,穿過一小塊桑樹地,來到村東的荷花塘邊,他小心地走到池塘邊的踏陀上。那踏陀很簡單,一塊大石架在幾只破甕上,那破甕的邊沿在水中清晰可辨,還能見到甕沿上有幾只螺螺,偶爾會從那甕口處冒出幾條小小的紅鯉魚來,輕輕地游蕩著,可愛極了。
鐘國楚拿著毛巾俯下身來,那小小的紅鯉魚便躥入殘荷中,在青灰色的荷葉下繞著荷稈自由自在地游弋著。
沒有硝煙,沒有槍炮聲,沒有廝殺聲,塘馬村顯得很寧靜,東望灣底下稻浪滾滾,北望,村邊桑樹片片,池塘環(huán)立。鐘國楚感到從沒有過的愜意,寧靜使他的心靈之瓣盡情地舒展開來。
整訓,可把他累壞了,戰(zhàn)士們對這樣的單調(diào)生活也有些厭倦,適時地開一次運動會,調(diào)節(jié)一下生活節(jié)奏,活躍一下生活氣氛,效果出奇的好,戰(zhàn)士們在緊張的戰(zhàn)斗生活中感受到了日常生活的美好。
他卷起褲管,小腿肚露出一道傷疤,長長一道,表皮略紅,一看到這新傷疤,他不由得摸了一下脖子,也摸到一條長疤痕,光溜溜的,他直起腰向著塘馬的正北方向望去,眼前頓時朦朧起來……
綿延磨盤山,巍峨丫髻山,起伏橫山崗,南面一山挺立,有六七十米高,樹木不多,山體盡暴露于外,山形為錐體,色澤為金黃,它就是溧陽北部有名的黃金山。山下西南面不遠處,一村依丘陵而據(jù),遍植油松,村上有幾十戶人家,村南漸次遞減,地形卻一下子開闊起來。舉目南望,小石橋、大石橋盡收眼底,遠眺西南方,塘馬村依稀可辨。此村便是戴巷村,處在金壇、溧陽交界處,樹木掩映,是屯兵的好地方。
晚上,戴巷小學燈火明亮,幾盞馬燈吊在粗大的木樁上,十幾個戴著“N4A”臂章的軍人在長方桌前開著會議,一位個子不高、臉容清瘦的干部在講著話,他那從容不迫的姿態(tài)、堅定沉著的神情和那富有感染力的手勢,震懾著每一位與會者,他就是六師師長譚震林。一旁的鄧仲銘做著筆記,羅忠毅只側(cè)耳傾聽,其他干部或凝神傾聽或沙沙地記著筆記。
“同志們,毛主席告訴我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看來此仗非打不可了?!彼芭尽钡嘏牧艘幌伦雷?,馬燈跳動了一下,火苗忽地萎縮了一下,“不打則罷,打則必勝?!?/p>
譚師長從參謀手里拿過地圖,俯著身子看了一會兒,用手比劃了一下,“我們活動地區(qū)太小了,如果黃金山給頑軍奪取,我們就很難擺開手腳,我們兵力再多也擺不開,況且我們沒有固定防線,”他抬起頭微笑了一下,“但頑固派賊膽心虛,怕我軍迂回穿插,且又想保存實力,所以并不可惜,況且溧陽北部的老百姓支持我們,所以我們有充足的勝利條件。”
“對,”羅忠毅站了起來,墻上晃動著他那高大的身影,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明暗不一,似雕塑一般,“如果不狠狠打擊他們,我們就站不穩(wěn)腳跟,只有給他迎頭痛擊,才能穩(wěn)住這個地區(qū)?!?/p>
啊,那天,就是五月二十一日下午,陽光多美呀,照在山岡的茶葉樹、油菜籽上……黃綠相間,河水閃閃,山岡起伏,竹林片片,好一幅戰(zhàn)地春色圖呀,沈先、朱光華跑步回來向羅司令報告,國民黨四十師已向我們進攻,先頭部隊一路已達陰山,一路已達考村,羅司令即令部隊立即戰(zhàn)斗,下午二時左右,駐玉華山、諸社的四十七團一營兩個連開始與敵人接火,駐小石橋、東莊的教導大隊也先后與敵人交戰(zh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