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虱子在浴缸的水里無助地漂著。辮子扎得太緊,我的頭皮隱隱作痛。雷諾茲小姐和莉莎的“治療方法”都沒起到作用。
我站了起來照著鏡子,大吃一驚,我費盡周折整理的玫瑰已經(jīng)不成形了,這時莉莎主動走了過來幫忙。一會兒,我頭上的玫瑰又開始整齊地擺放好了。
一只虱子在芭比娃娃衣服紅色的邊上悠閑地爬著。是莉莎撒謊了嗎?還是她忘記什么東西了? 我穿上衣服走出衛(wèi)生間,向莉莎喊去。
“這沒用,我該怎么辦?”
莉莎努力地收住笑聲。這時,我聽到了父母上樓的聲音。莉莎在一邊看著我恐懼的樣子,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發(fā)抖。此刻,我才意識到莉莎又在捉弄我。
莉莎抓住我的雙手,防止我破壞她的杰作。我掙扎著跑進房間關(guān)上了門,手使勁抓住門把手。
我將芭比娃娃的衣服拉掉,憤怒地將它丟到窗外,拔掉頭上的發(fā)卡。在旁邊的房間,父母將塑料袋弄得沙沙作響。我用身體擋住門,但莉莎在門外用身體頂著試圖將門打開。我倆就這樣對抗著。我一邊用手解著小辮,一邊用手擋著門。當莉莎正在使勁推門時,我突然晃了一下,莉莎頓時摔了一跤。
這時母親探著頭問道:“怎么回事?”聽到這話,我的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
“莉莎,怎么回事?你把妹妹怎么了?”
“沒有,我什么都沒做!是莉絲叫我?guī)退霭l(fā)型的?,F(xiàn)在她又哭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出去!”我大聲喊道。
母親繼續(xù)問道:“莉莎,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滾出去!笨蛋!”我聲音更大了。
莉莎從地上站了起來,走時還不忘嘲弄我。
母親彎著腰抱起我,我頓時被她的溫柔融化了。
“怎么啦,我的小寶貝?告訴媽媽發(fā)生什么事了?”
母親用手梳著我的頭發(fā),擦干了我的眼淚。她又吻了吻我的臉頰和額頭,眼里充滿了柔情,我想她也快哭出來了。在媽媽的懷里,我所有的憤怒和委屈全部消失了。
“告訴我怎么回事,小南瓜,乖,別哭了!”
但只有哭泣才能讓母親離我更近,所以我一直在哭。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排斥我,只有母親才知道我值得擁抱。所以我讓她抱著我,讓她不停地問我,這樣我就能聽到她的聲音。在她懷里,我感到安全和溫暖。我將頭靠在母親的肩膀上,顫抖著哭泣著。
我一直在努力做一個好學生。我真的努力了。我要做這樣的學生:每次回答問題時都高高地舉起手,每次都能給出正確答案,完成老師布置的所有作業(yè)。就像米歇爾一樣,上故事課時她是最棒的,每次都在同學們面前大聲地朗讀?;蛘呦耨R科一樣,總是知道數(shù)學題的正確答案。我努力地像他們一樣,做個好學生,得高分??墒?,事與愿違。我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或許在學校里睡覺會對我有所幫助,但我又沒法在學校睡覺。一周7天,我?guī)缀跆焯炷苈牭轿覀児⑶班须s的汽車聲。父母幾乎整晚進進出出,永無休止。他們對毒品的依賴越來越嚴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嚴重。我都知道他們每天什么時候會做些什么。
每個月的前六七天,父母就會把救濟金花完,一分不剩。沒錢了,母親就會到水槽酒吧或麥戈文酒吧,從各種不同的老男人那里要一兩美元。有時她會懇求別人給幾個25美分的硬幣去玩自動點唱機,或者干脆從別人口袋里偷錢。有時母親會帶著男人來到家里的衛(wèi)生間,或者帶著男人去后面的小巷,幾分鐘后,她就能賺更多的錢。直到她攢夠了買毒品的錢,才會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