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可是如今,許涼辰告訴我,沈眉兼坐著與我背向而馳的火車,那輛火車,出軌了。
出軌……
我是多么憎恨這兩個字,哪怕我明知道它們本身并沒有什么感情色彩,可是依舊會讓我想起“不忠”,想起“拋棄”,想起我那拋妻棄女的父親。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在那個火車出軌的事件之上,竟果真有一件出軌的事上演了。
許涼辰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
我瘋了似的打沈眉兼的電話,可是怎么打都是無人接聽。我抱緊胳膊,蜷縮在出站口的一個角落里,每個行人都是神色匆匆,黎明時的成都一片霧蒙蒙的,天空中有細碎的雪花繼續(xù)往下飄落。
手機又響了起來,我愣愣地看著,沒有接。我站起身,跑到報刊亭那兒買了一份晨報,然后瘋了一樣地開始翻找關于列車出軌的消息。
“列車出軌,列車出軌……”我神經(jīng)質一樣地喃喃著,手指冰冷地劃過一行行黑色的鉛字,我渾身顫抖著,幾乎捏不住手里的報紙。
沒有!
我找了一遍,生怕自己看漏了,于是又再看了一遍??赐旰?,我開始神經(jīng)質地歡呼雀躍起來。沒有,什么都沒有,整整一份晨報上根本就沒提半點關于列車出軌的事!
那一秒鐘,愚蠢的我忘記了,列車不過是剛剛出軌,成都的晨報也許不會那么快就登出消息。
我呵呵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砸下來了。賣報紙的大叔狐疑地看著我,那琢磨的眼神,活生生地像是在看一個精神病患者。
我把報紙收起來,放進我的背包里,這是證據(jù),回去后我要砸到許涼辰那張動不動就害羞的臉上,問問他為什么要嚇我。
那一秒鐘,我沒有去想,究竟是從什么時候起,我變得寧愿相信一份沒有絲毫感情的報紙,都不再相信疼我寵我這么多年的許涼辰了。
是走得無聲無息裊裊婷婷卻又蕭殺無比的時間,還是單純地因為沈眉兼?
【2】
就在我買好當天下午最早一趟返回X市的車票時,許涼辰的電話打進來了,他告訴我他和沈眉兼聯(lián)系上了,沈眉兼在中途下了車,列車出軌的時候,他不在車上。
聽到這樣的消息,我欣喜若狂,顫抖著手打沈眉兼的電話,卻依舊是無人接聽。
我打了將近二十次,卻沒有一次被接起。再次向許涼辰求證一遍,他信誓旦旦地對我保證沈眉兼絕對沒事,我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也顧不上管沈眉兼怎么一直不接我電話了,身子沿著冰冷的墻壁一點一點地滑落下去。
許涼辰的朋友趕來時,我蜷縮在出站口的一個角落里,幾乎要睡著了。
察覺到有人在扯我的背包帶時,我皺著眉頭,不情不愿地睜開了眼。
“沈眉兼?”我喃喃地道,嗓子啞啞的。剛睡醒,再加上天色本來就很昏暗,對面那人的臉在我的瞳孔上也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我揉了揉眼睛,直起身子,那個人就笑開來了:“這么冷,居然睡得著,小心感冒。”
他熟稔地伸過手來接我的包,我有些尷尬,搖搖頭,說了一句:“不重不重,謝謝你?!?/p>
他似乎愣了一下,忽地笑了起來,嗓音清朗。我漸漸地看清了,眼前這個男生有著英挺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還有一張陽光帥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