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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者 第六集(4)

舞者 作者:海巖


律師說:“來的人是不是超過四十六人,并不影響他們曾經(jīng)做過預訂這個事實的成立。”

金鵬說:“他們預訂時也沒說是辦喪事的呀,我們還以為預訂的那撥人沒到呢?!?/p>

律師說:“現(xiàn)在辦婚事那家找到了辦喪事那家,可能是給他們?nèi)隋X吧,反正拿到了他們訂餐人的一份證詞,訂餐的人在證詞中咬定,他訂餐時就說了是四十五六人到六十人之間,是喪事,要求桌上不放花,不圍紅色臺裙……”

金鵬叫道:“不可能,要這么說了我們的人肯定會記下來的,他們不可能說了。”

律師繼續(xù)說:“訂餐的和接受訂餐的,一個人說說了,一個人說沒說,在沒有第三者佐證的情況下,就要看哪個人與本案沒有直接利害關系。顯然,訂餐的人與本案沒有利害關系,而接受訂餐的一方,也就是你們潮皇大酒樓,與本案有直接利害關系,所以,法院很可能采信訂餐人的這份證詞?!?/p>

金葵父親開了口:“劉律師,你看,這次他們告我們,能告得贏嗎,法院能判我們怎么著?”

律師想了一下,答:“原告方作為受害人,他們受到的損害是確實發(fā)生了的。既然有損害發(fā)生,就必然有責任人。法院很可能認為:潮皇大酒樓作為婚禮的承接人,不是在預訂安排上存在紕漏,就是對突發(fā)事件現(xiàn)場的處理上有不足之處,法院在責任認定上,肯定不會讓你們一點責任不承擔的。一旦確定我們酒樓方面有失誤,那肯定就要進行賠償。”

金葵父親最關心的正是這個:“賠償多少錢呢?”

律師最不敢答的,也是這個:“賠償包括經(jīng)濟上的賠償和精神損失的賠償,特別是精神損失的賠償,數(shù)額不好估計?!?/p>

金鵬啞然看著父親,父親想了想,又對律師問道:“如果,我們現(xiàn)在跟他們私了這事,他們肯不肯?”

律師說:“現(xiàn)在對方已經(jīng)向法院起訴了,當然起訴也可以撤訴,庭外和解當然可以。不過,如果他們對官司已經(jīng)有了必勝的信心,我們這一方現(xiàn)在才提出私了,對方提出的賠償數(shù)額恐怕不會比他們原先想要的減少太多。既然這樣,還不如把這官司打了呢,法院總不會比原告要求的數(shù)額判賠更多吧?!?/p>

金葵的父親沉默下來。

律師又說:“還有,我聽說原告方已經(jīng)把這個事情捅到云朗晚報上去了,晚報很可能這幾天就登出來。你們在報紙那邊要是有熟人的話,最好把這篇稿子壓下來,否則對你們潮皇大酒樓的聲譽,對接下來的這場官司,都很不利?!?/p>

金葵父兄彼此看看,沒有應聲,從他們的表情上律師已經(jīng)看出,他們在新聞媒體方面,沒什么過硬的關系。

車庫 晚上

高純給金葵家里打完電話,不知為什么心里略微踏實了一些,金葵畢竟沒有跑回云朗,這實際上也是高純的心情底線。他開車回到住處,放在一邊車座上的手機在路上響了兩次,他兩次都沒聽見。

他走進車庫時李師傅一家都還沒睡,君君還趴在板凳上復習著功課,李師傅正和一個客人抽煙閑聊,那個客人回頭一望,讓高純頓時叫出聲來。

“老方?”

云朗金家 夜

律師走了,金家老少還都留在客廳里,愁眉不展。

金葵父親已經(jīng)預見到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他撐不起精神地說道:“官司這一打,至少半年,這半年生意不可能好做,萬一報紙再一登,誰還愿意到咱們這兒辦婚事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那些個記者,就喜歡小題大做?!?/p>

金鵬的血氣也垮了下來:“生意一差,想給咱們?nèi)牍赏顿Y的人還怎么找呀……”

“廢話,”金葵父親說,“現(xiàn)在還想什么入股投資!”

金葵母親想到的,則是眼前現(xiàn)擺的麻煩:“那……欠楊峰的錢,怎么辦?”

金葵父親低頭抽煙,屋里沉默良久,金葵父親把煙按滅,悶聲說了句:“不是我們不認命,是命不認我們?!苯鹂哪赣H目光發(fā)呆,在她的印象中,丈夫似乎從未如此氣餒。

“現(xiàn)在,咱們一家的命,都攥在金葵手上了?!苯鹂母赣H看一眼妻子,說:“只有咱們這個寶貝女兒,能救咱們?!?/p>

路上 夜

夜色已深,高純駕車,載了方圓,穿過夜深人靜的街道,向方圓的住處駛?cè)ァ?/p>

路上,方圓說了金葵的情形:“她是在你走以后來找我的,你說的沒錯,除了你我之外,她在北京沒有一個熟人,除了你們住的那個車庫之外,她沒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你估計的沒錯,你們吵架了,她肯定會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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