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飛一聽說天涯兩口子要搬回來住,頭也不疼了,喊著老蔣把窗簾打開,拉開床頭柜的抽屜拿出一個小首飾盒給文靜,親切地示意她打開,只見里面是一只式樣簡潔而經(jīng)典的祖母綠戒指,文靜看著婆婆慈愛的目光心里一陣暖意。
晚上天涯在客廳看NBA,蔣學(xué)成端著杯茶走過來坐下,天涯在沙發(fā)上客氣地向父親欠了欠身,不自然地笑笑。父子倆不尷不尬地看了會兒球賽。
蔣學(xué)成咳嗽一聲:“那個……晚間新聞!”
“喲,忘了,新聞聯(lián)播,晚間新聞,您必看!”天涯拿起遙控板轉(zhuǎn)了臺,陪父親看了一小會兒,拍拍屁股起身,“您看著,我得洗澡去?!比缓筇右菜频幕氐阶约悍块g。
文靜看著這令人費解的一幕,小聲問天涯:“你不是話簍子嗎?怎么跟你爸在一塊兒就啞了?”
天涯也納悶;“說不上來,你說怪不怪,在這個家里,只要我媽在場,我可以跟我爸插科打諢有說有笑,可我媽一走開,我倆立馬失語,挖空心思都找不到話題,形同陌路,如坐針氈!”
“還以為只有我跟我爸有問題呢。”
“我爸跟我媽結(jié)婚后,在外面修了20年橋,每年只有探親假回家,我高中快畢業(yè)他才調(diào)回來?;旧衔覀z的關(guān)系,有點兒像一個單位的同事,但不在一間辦公室甚至不在一個樓層。”
文靜“撲哧”一聲被他形象的比喻逗樂了。
林逸飛十幾年的習(xí)慣,每天起床頭一件事就是“濕一遍干一遍”,先用濕布擦一遍家具,再用干布擦一遍,桌子腳椅子腿兒柜子頂兒都得照顧到。婆婆就是榜樣,文靜覺得有點兒頂不住,問天涯,晚上還弄?天涯解釋,晚上是擦地。先用濕拖布拖一遍,再用干毛巾擦一遍。當(dāng)然如果她老人家碰巧沒課在家,中午會用拖布先拖一遍地,下午再拖一遍擦一遍,到晚飯前有時間或許還會擦上幾遍。文靜驚訝婆婆怎么生了蔣天涯這么個邋遢鬼。天涯說這就是叛逆,文靜又好奇,她不是教授嗎?哪兒那么多時間哪?天涯不禁感慨,這個問題從三歲就開始困擾他了,至今沒有答案。
天涯小時候爸爸不在身邊,跟爺爺特別親近,天涯爺爺別看八十多,精神卻非常矍鑠,老人是拿國務(wù)院津貼的老中醫(yī),晚年生活安排得非常豐富,他如果不在滿世界的騎游,就在家種地,每周會上中醫(yī)大學(xué)的名醫(yī)堂,義診兩個上午。爺爺一生經(jīng)歷風(fēng)雨無數(shù),看事情也很透徹,天涯最喜歡和爺爺交心。
老年騎游隊剛剛由絲綢之路到達北京,天涯和文靜恭候在路旁,天涯見爺爺推車過來,一把抱起老爺子就地轉(zhuǎn)了一大圈兒,放在地上,語氣隨意:“總算回來了,你這把老骨頭沒扔在絲綢之路上?。俊?/p>
天涯爺爺說話中氣十足:“沒有,不過要真那樣也挺美的,絲路太棒啦!”
天涯給倆人介紹:“這我爺爺,也是我最好的哥們兒!這您孫媳婦文靜?!?/p>
文靜一下子就喜歡上了爺爺,小臉笑得像朵小向日葵,甜甜地喊:“爺爺好!”
天涯爺爺笑瞇瞇地點頭:“好,好!”
“怎么樣,長得還不算得罪觀眾吧?”
天涯爺爺認真地端詳了一會兒:“漂亮。嫁給你委屈了?!?/p>
“這什么話?我這眉眼兒、這身板兒,可都是從您老人家那兒隔代遺傳的!”天涯搭著爺爺肩膀問文靜,“我爺爺帥還是我?guī)???/p>
文靜看他那得瑟樣毫不留情地打擊:“爺爺帥!”又看看周圍,“都是些跟爺爺差不多歲數(shù)的老人呀?這么大年紀了還走絲路?”
“你說的是我們的臉還是我們的心呀?我的臉八十,我的心只有十八!哈哈哈哈!”
兩個挺精神挺干凈的老太太騎車經(jīng)過,跟天涯爺爺告別:“老蔣,改天見?。 ?/p>
天涯湊趣:“美女奶奶,回見啦!”見文靜滿臉問號解釋道,“男女搭配,干活兒不累!到八十歲這招兒還管用。那是一對姐妹花兒,都對我爺爺有意思,不過老爺子還沒想好娶誰,我跟他說都娶回家得了。”
天涯爺爺打了一下孫子的頭:“沒正形兒!”
文靜看著倆老太太的背影這個羨慕?。骸罢嫦M蚁袼齻兡菤q數(shù),也能活得這么瀟灑!”
“嗨,這回在絲路上還碰到一獨行的日本老太太,七十多了,愣是一個人兒走完了絲路?!?/p>
“哇,那叫一酷!留下聯(lián)系方式?jīng)]?日本女人特賢惠!”天涯調(diào)皮。
天涯爺爺沖孫子道:“這么快又變心啦?”
“走,回家!老頭你前邊兒開道,我緊跟!”天涯發(fā)動寶來。
天涯爺爺?shù)男≡簝悍浅U麧?,天涯說,一干干凈凈的小老太往咱這院子里這么一站,絕對是一幅畫兒!天涯爺爺比劃著,你再說我大耳刮子煽你,沒大沒??!回頭對站一旁捂嘴竊笑的文靜說,留這兒吃飯,嘗嘗爺爺?shù)恼ㄡu面。指著后院說,走,摘菜去!
文靜高興地像個小兔子:“真種了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