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得有點(diǎn)醉了,力氣雖大,準(zhǔn)頭卻不準(zhǔn),瓷碗撞到欄桿上,碎了,并沒有砸到沈玉林。碎片落到大廳,下面吃飯的客人驚叫起來。
沈玉林也不躲避,不怒反笑:“好好,有骨氣!這青花碗可是景德鎮(zhèn)的貨,比不得你平時吃飯的粗陋家伙,你要不怕賠錢你就再砸!”
酒醉的人經(jīng)不起激,常福生抓起碗又想擲去。店小二忙上前拉住,勸道:“你也吃喝得差不多了,回去吧!你這樣鬧我們還怎么做生意,要是砸傷了客人,不還得賠醫(yī)藥費(fèi)嗎!”
這邊銀紅也挽著沈玉林說道:“沈老板何必和這些粗人一般見識,來,咱們再喝!”
常福生被兩個店小二架著出了酒樓,冷風(fēng)一吹酒意上涌,伏在河邊吐了。這頓飯吃掉了他這次跑船的工錢,但又有什么要緊呢,他本來就是一無所有的人,家里無隔夜之糧,過一天是一天。
他跌跌撞撞地走回自己的小屋,那房子已破得到處都是窟窿,不用點(diǎn)燈月光就將它照得明晃晃的,要是下起雨來屋子里的東西就會全泡在水里。好在屋里也沒什么東西,也就一張床罷了,勉強(qiáng)比睡在露天里強(qiáng)點(diǎn)而已。
夜很靜,河里的流水聲和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只是使夜顯得更靜而已。和著汩汩的流水聲,常福生睡了,睡得很沉,黑夜像巨大的被子一樣,輕柔地覆蓋了一切,覆蓋著他。在夢里,他喃喃地叫著:“阿秀……秀……”然而側(cè)耳傾聽時,什么聲音也沒有了,只有無邊無際的夜,無邊無際地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