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天,也是一副淫雨霏霏、陰雨連綿的樣子,就好象這上天要現(xiàn)露一回它“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神通法力,又好象要為某人某事渲染營造一種特別的氛圍。
記得那是回城后的第三天,我正在公司忙得鴉飛雀躍、人仰馬翻、不可開交之時,突然接到魏欣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邊他沉默了好半天,才有氣無力地含糊道:“宏偉,許凡回來了……我完了……”
電磁將他的聲音和他的話經(jīng)過簡單的加工之后傳進(jìn)我耳朵時,我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或是穿了線或者電磁在加工時出了差錯?!靶佬溃趺椿厥??怎么會這樣?出了什么事?”我完全被他那有前句沒后句的危言弄得惶惶然,腳底心直冒冷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完全不知他話里的意味是一種怎樣的情形。
“我在醫(yī)院……我的心里……心里太亂了!”電話那邊傳過魏欣的聲音,好像來自于另一個世界。我著急得差點(diǎn)沒跳起,對于他不利的種種想法,就像被網(wǎng)入絲網(wǎng)的魚兒一般,活蹦亂跳地接踵而至。 “魏欣,求你大點(diǎn)聲,好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呀?”
“許凡被車撞了……她被車撞了!”說這話時,他的聲音仍然低得沉悶得就好像是在偷偷告訴我一個天大的秘密。
但這句話卻好象有著無邊的魔力,讓我聽著不覺愣住,半天反應(yīng)不過來。“怎么會是這樣,許凡怎么可能被車撞了……你沒事吧?”說這話時,我努力想象著事情的來龍去脈,卻怎么也不能把許凡的歸來和撞車以及醫(yī)院聯(lián)系在一起。
一時,我內(nèi)心深處的那個震撼呀,有如山崩地裂一般的地震。看來,生活的確是一副突如其來的樣子。原本水波不起、波瀾不驚的生活,于暗處卻涌動著云水激蕩的暗流。生活,對于生活,我們的確都得搽亮了眼睛、認(rèn)真地對待。
“我沒事,我倒希望出事的是我……是我多好?”魏欣有些瘋瘋傻傻,好象一下子就看破了紅塵——可這紅塵滾滾,任誰又如何看得透看得破呢?誰曾有那樣的法眼?如若真有那般的法眼,又為何還要與我們一起,混跡在這滾滾紅塵呢?
“魏欣,天不會塌下來的!即便世界的末日來了,我們也要面對,千萬別這樣!”我實(shí)在聽不過他那一蹶不振的口氣,便一邊責(zé)怪似地給他打氣,一邊說:“要不要我馬上過去?欣欣,在哪個醫(yī)院?我現(xiàn)在馬上過來!”說著,便匆匆忙忙地整理桌面……
我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驅(qū)車趕到市軍醫(yī)院的搶救室時,看到魏欣被霜打了一般,垂頭喪氣地癱坐在過道的椅子上,那眉間突然聚起的皺紋,看上去讓他滄老不堪。而他給人的那種憂愁和無奈的感覺,就像傳染的病毒一般,來回不停地在醫(yī)院過道的空氣中游蕩。
搶救室的門口,一位滿頭黃發(fā)的高個年輕人探頭探腦地走來走去,看上去精瘦精瘦,很時尚的樣子,其實(shí)或許是嚴(yán)重的營養(yǎng)不良。他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可不知怎地,那一眼居然無緣無故、沒有任何理由地中傷了我。
我沒有理他,三步兩步地奔到魏欣面前,曲身拍拍他的肩頭,著急地問:“欣欣,到底怎么回事?”
卻見魏欣好半天才有些艱難地抬起頭,面帶苦色愁容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無可奈何地看著那黃頭發(fā)的年輕人,用盡氣力道:“看到?jīng)]?許凡……許凡就是跟他走的……”
我順著魏欣的指引側(cè)臉看了那家伙一眼。正好,他也再次正向我們投來觀望的目光。我們的目光在交鋒碰撞的一剎那,我對他的鄙視和仇恨超出了理智的極限,心里不由暗暗罵道:“操蛋,狗東西,還敢站在這里,是顯示你偷香竊玉的本事么?你這不是找死?當(dāng)下,便拼命三郎似地朝他奔了過去。
朝這家伙奔過去的那瞬間,我想,這個時候無論如何我都得替自己的兄弟出這口惡氣——要不怎么是兄弟了?要不怎么說患難見真情呢?這是一個證明我們兄弟情深的絕好時機(jī)。
就要奔到他面前時,這家伙居然做了一個聳肩的動作,仿佛在對我說:請便!而他的這個舉動,更激發(fā)了我要好好教訓(xùn)他一下的想法。
我兇神惡煞地?fù)涞剿媲?,抓過他的衣領(lǐng),不由分說劈頭蓋面就是幾拳,準(zhǔn)確地砸在他臉上后,他的臉驟然由白變紅、由紅變紫,嘴里、鼻子里頓時鮮血直流。由此可見,我對自己兄弟的感情有多深厚,對偷香竊玉的小人有多憎恨。
見他已成這般慘相,我一時有些心軟,嘴里卻更來了勁:“狗雜種,還不快滾?真想找死嗎?”說這話時,我想我這可是給你臺階下呀:小子,識相點(diǎn),趕緊順著大哥給你的臺階提著褲子滾吧,不然,你可真要好好領(lǐng)教一回“鋼鐵是怎么煉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