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熱吃吧，不過不要像喝水那么快了。”真的需要像叮囑小孩一樣叮囑他。

他接過我手中的碗，低著頭，靜靜地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著騰著熱氣的粥。暗沉的壁燈下，我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許他只想一個人靜一下好好吃飯，便自己也盛了一碗粥，坐在床頭，陪著他一起吃。

他吃完最后一口，抬起頭看著我：“很好喝，感覺很溫暖?！?/p>

“那你坐著消化一下，我去收拾一下廚房?！?/p>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轉(zhuǎn)眼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了，在督促著喝了很多杯熱水之后，他的額頭已經(jīng)出了不少汗，幫他用干毛巾輕輕拭去粘在額頭、發(fā)跡和脖子上的汗水，心中的石頭也漸漸落地。

他躺在那里，只是靜靜地看著我，什么也不說。

“你身上出汗了嗎？”我怕捂著汗不好。

“嗯，出了很多，看來你的粥和開水真的比藥厲害?！笔裁磿r候他都不忘幽默。

“那你用干毛巾擦下身子換件T恤吧，這樣會舒服很多。我先出去?！?/p>

走回房間，他穿了一件干凈的白色T恤，看上去精神了不少。我遞過體溫計示意讓他再量一下，自己拿著被汗水浸濕的衣服去放在了浴室。

幾分鐘，他從腋窩下拿出溫度計，看了看，開心地說：“你看，真的退了不少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p>

“還有38℃呢，不過前面的一度還是值得表揚的?！边@個時候我儼然一副兒童醫(yī)院護士阿姨的口吻。

“我再睡一覺就會完全好了，你也早點回家休息吧?！?/p>

那一晚，我堅持留了下來，因為久病成醫(yī)的我知道晚上是體溫最容易回躥的時候。于是，我每隔半個小時就從客廳的沙發(fā)奔到床頭叫醒他喝開水，每隔一個小時給他測一次體溫，直到凌晨五點，他的體溫終于降到了°C。這時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氣，看完體溫計，整個身體的弦就徹底松了下來，趴在床沿瞬間就沉沉睡去了。

B

當鬧鐘響起的時候，我仍然覺得昏昏沉沉的，全身無力，腦中有片刻空白，夢醒仍不覺得身為客，沒反應(yīng)過來是在北京還是上海。環(huán)顧周圍，才記得自己是在北京的公寓。

厚重的窗簾把窗戶遮得嚴嚴實實，密不透光，昏暗不明的光線中，人越發(fā)覺得昏沉，忍著頭痛起床，用力拉開窗簾，強烈的光線迎面而來，帶來瞬間的眩暈，我閉了眼，仍覺得眼前似有一片紅光在跳躍，緩緩睜開眼，果然又是一個艷陽高照的晴天，北京的雨，下得也這般干脆爽快，不似上海梅雨的纏綿不斷。

昨晚不好的預(yù)感果然成真，恐怕不僅是感冒，還有些低燒，整個上午我都處于一種恍惚的狀態(tài)，聽別人的說話聲，也似乎時近時遠，臨近中午，便匆匆請了假回去休息。

路過藥店的時候，進去買了感冒藥和溫度計。藥店的營業(yè)員操著一口熟練的京片子，字連著字說得飛快，可惜我實在燒得有些迷糊，反復(fù)聽了兩遍，才明白她是問我感冒癥狀，費力地向她描述了癥狀，她就無比確定地告訴我，風(fēng)寒性感冒，可以吃哪種哪種藥，又報了一串藥名，我實在是懶得再分辨，便一股兒腦全買了，心想拿回去備著也好。

回到住的地方，開了一盒藥，看了下說明書，吃完藥倒頭便睡，也無暇顧及什么午飯了。

睡夢中被電話吵醒，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

“喂，是我，邱曉。”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她的聲音總是輕快而干脆，聽著她的聲音就能想到她的表情，而欣怡說話則比較緩慢，仿佛說什么都是經(jīng)過了一番思考，最后總是會有個語氣詞，輕輕地略微拖長了腔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