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惠公被捉
秦穆公身先士卒,一路追殺。可是,他的運氣不好。
晉軍雖然潰敗,但是,韓簡和他的近衛(wèi)部隊并沒有潰散,相反,他們在找著秦軍廝殺。可巧,遇上了秦穆公。
秦穆公的車右是大將西乞術(shù),算得上是秦國排名前三的勇士,可是,跟韓簡相比,他還差一個檔次。幾十個回合,西乞術(shù)被韓簡一戟捅下車來。
晉軍一擁而上,要活捉秦穆公。秦穆公身邊衛(wèi)士拼命抵擋,眼看抵擋不住。
“老天啊,你真是瞎了眼啊,怎么我反而要成俘虜了?”秦穆公欲哭無淚。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聽見附近山坡上喊聲大起,只見一群野人手持大棍、鐵杈等等殺奔而來。什么是野人?不是今天所說的那種什么都不穿、人話也不會說的野人。那時候的野人,就是沒有正當(dāng)職業(yè),沒有正當(dāng)土地,也沒有人管的人,今天叫做自由職業(yè)者。
幾百號野人殺來,大家都愣了,他們究竟是誰的朋友?誰的敵人?在這一刻,雙方都希望這些人是自己的隊伍,盡管放在平時,誰也不愿意有這樣的朋友。
野人們的大棍究竟砸向了誰?晉軍。
現(xiàn)在,秦軍再加上野人,晉軍在人數(shù)上已經(jīng)處于劣勢。但是,野人的戰(zhàn)斗力是有限的,而且,秦穆公依然在晉軍的包圍之中。換句話說,野人的到來,僅僅是緩解了秦穆公的壓力,危險依然存在。
韓簡咬咬牙,揮舞長戟向秦穆公殺去,沒有人能抵擋他。
就在這個時候,秦穆公的救星來了。誰?慶鄭。
“韓簡,快去救主公,主公要被活捉了。”慶鄭大聲喊道,韓簡一聽,趕緊率領(lǐng)手下去救晉惠公。
秦穆公終于松了一口氣。
韓簡跟著慶鄭趕到的時候,只看見晉惠公已經(jīng)被五花大綁,押上了秦國的車,郤步揚、家仆徒也都被活捉。
“老慶,你看,都是你,剛才不是你喊,我們就捉了秦侯了,到時候還能把主公換回來,這下可好,兩頭落空?!表n簡埋怨慶鄭。
慶鄭沒說話,心說:“這是老天開眼,活該啊。”
仗打到這里,已經(jīng)沒什么打頭了。兩邊各自收兵,不同的是,秦軍高唱得凱歌,晉軍灰頭土臉,垂頭喪氣。
自從晉國建國以來,這是輸?shù)米顟K的一仗。
秦軍收拾戰(zhàn)場,西乞術(shù)雖然被刺落,好在受傷不重。白乙丙被找到的時候,已經(jīng)奄奄一息,被救回秦國,幾個月后方才痊愈。而同樣奄奄一息的屠岸夷被當(dāng)場砸死,算是成了烈士。
大勝之后,秦國軍隊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班師回朝。
那年頭,秦國還很厚道,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滅了晉國。
那么,那些野人是怎么回事?從哪來的?為什么要幫秦穆公?說起來,還有一段故事。
原來,年前秦穆公在岐山一帶打獵。到晚上發(fā)現(xiàn)丟了幾匹馬,令手下出去找,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幾百野人正在那里吃燒烤馬肉。手下急忙回來匯報,建議立即派兵剿滅盜馬的野人。
說起來,秦穆公真是心地仁慈,想了想,說:“算了,人家一定也是餓得不行了,誰沒有餓的時候?況且,就算殺了他們,馬也救不活了。這樣吧,我聽說馬肉是涼性的,光吃馬肉不喝酒,那要傷身體的,派人給他們送些酒過去?!?/p>
就這樣,野人們不僅有肉吃,而且有酒喝,這叫一感動。
“我們偷吃了最高領(lǐng)導(dǎo)人的馬,不僅不收拾我們,還給我們送酒,這是什么精神???這是人道主義、大公無私、大義凜然、大方慷慨??!不行,我們一定要找機會報答他。”野人們一邊吃肉,一邊喝酒,一邊發(fā)誓要報恩。
這一次,聽說秦軍討伐晉國,野人們一商量,扛著鋤頭就跟過來了,正好碰上秦穆公被圍,算是報了一回恩。
“唉,看看人家野人,再看看晉侯??磥?,有文化不等于就有良心啊?!鼻啬鹿锌?,把晉惠公的四匹小馬燒烤好了賞賜給野人們,當(dāng)然,還有酒。
秦軍撤軍,晉國大夫們一看,跟著國君出來,現(xiàn)在國君被帶到西面去了,兄弟們自己還有臉回國嗎?算了,大家學(xué)習(xí)百里奚吧。
就這樣,秦國大軍在前,晉國大夫們一個個披頭散發(fā),手拄拐杖,背著帳篷,跟在后面。韓簡、慶鄭、虢射等等,全都跟著。
秦穆公聽說晉國大夫們都跟上來了,挺感動,心說晉國大夫們還真行,很夠意思,可是怎么就出了晉惠公這么個王八蛋呢?
“公孫枝,你去一趟吧,告訴他們別跟著了,就說我之所以把晉侯帶到西面,不過是為了敘敘舊罷了,不會過分的?!鼻啬鹿蝗绦目粗鴷x國那幫兄弟這么受罪,讓公孫枝把他們勸回去。
公孫枝于是去看望那幫兄弟,把秦穆公的意思轉(zhuǎn)達一遍,勸大家回去。大家一聽,既然秦穆公發(fā)了話,大家何必還受這個罪呢?于是大家跪在地上對天發(fā)誓:“上有蒼天,下有大地,天地人都聽到了秦侯的話,說話要算數(shù)啊?!?/p>
這樣,大家回家了,等待秦國的消息。
——晉惠公的命?
晉國,國君被捉,現(xiàn)在是冀芮當(dāng)權(quán),暫時立太子圉為臨時國君。
“我們要想盡一切辦法把主公救回來,有條件要救,沒有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救?!奔杰潜砻嫔线@樣說,內(nèi)心里,恨不得惠公就死在秦國。
在這一點上,冀芮跟慶鄭的想法倒是一樣的。
基本上,是個晉國人就在祈禱秦國人宰了晉惠公。
秦國人會怎樣處置晉惠公呢?
晉國人在思考的問題,也是秦國人在商量的事情。
“各位,我正義之師所向披靡,活捉了夷吾這個王八蛋。從我的角度說,直接把他下油鍋了,不過,我們還是來商量一下怎樣處置他。四個選擇:第一,宰了他;第二,放逐到西邊去放羊;第三,放他回國;第四,好好對待他,送他回去恢復(fù)他的君位?,F(xiàn)在,開始搶答?!鼻啬鹿匍_慶功宴,慶功宴上,討論這個問題。
第一個搶答的是公子縶,所有人當(dāng)中,最恨晉惠公的就是他,他始終在后悔自己當(dāng)初接受了晉惠公的賄賂。所以,公子縶的答案可想而知:“我選擇答案一,宰了他。讓他去養(yǎng)羊太便宜他,放他回去更不行,他還會干壞事?!?/p>
第二個搶答的是公孫枝,作為晉國人,他畢竟還是不希望晉國國君太沒面子,所以他選擇了答案四?!爸鞴械朗?,冤冤相報何時了?晉國對不起我們,我們已經(jīng)在韓原大勝他們,連他們的國君也捉來了。我覺得,這樣就行了,已經(jīng)給了他們教訓(xùn)?,F(xiàn)在,該是我們表現(xiàn)大度的時候了,否則諸侯會對我們有看法的?!?/p>
“不行,一定要宰了他,讓重耳作晉國國君?!惫涌{一定要出口惡氣。
一時之間,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選什么答案的都有,不過多數(shù)人都選擇答案一。
爭論一番之后,最后還要最高領(lǐng)導(dǎo)來定調(diào)。
“我的看法,夷吾這狗日的簡直就不是個人,殺了他都算便宜他。我打算,把他洗干凈了,殺了祭祖。然后,扶立重耳為晉國國君,大家看怎么樣?”秦穆公更狠,他選擇的是答案五。
絕大多數(shù)人贊成,少數(shù)人棄權(quán)。
“好?!鼻啬鹿鸵甲詈蟠鸢?,晉惠公眼看就要成粉蒸肉了。
就在這個時候,晉惠公的救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