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東出拘留所的當晚,便把丹丹公開叫過來,加上我和老王,在全羊館又一直喝到半夜。當然也把孫老板拉上一起喝。孫老板為表示點心意,專門拿出了一瓶據(jù)說是名貴藥材泡的酒,說是送給大家喝。但偉東堅決不讓他送,最后結賬時一定給他算了兩百塊錢。孫老板還要客氣,偉東便臉紅脖子粗地嚷道:“老孫你給我記住,我李偉東絕不是那種不講誠信的人。要不是別人把我給騙成這樣,我也不能跟北京那邊這么耍賴。再者說了,北京那邊的人都怎么掙的錢,天下人誰不知道?倒個批文、拉個關系,錢就嘩嘩地來了,那可都是全國人民的血汗哪。但老孫你這種老老實實的小生意人,我要還打算占你的便宜,我李偉東還是人嗎?”
我在旁看著,并不上前解勸,心說偉東這就是在為自己良心做交代呢。無論怎么說,騙人終歸是騙人,他畢竟難免問心有愧。
整個晚上的氣氛倒不算太激動,大概一是剛剛消耗了太多精力,搞得大家都很疲憊;二是多了個丹丹,我和老王都不便隨口說什么,于是就多了幾分不自在。
最后丹丹是自己打車走的,偉東只是起身送到門口,卻沒陪她一起走。我想這里面除了礙著我們在場之外,恐怕他的心情一時也尚未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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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山回來后,我倒開始關心起了偉東的日?;顒?,沒事就給他撥個電話。
目前的偉東,除房子之外,已基本沒有后顧之憂,于是基本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徐市長這邊?;氐焦镜囊粠托⌒值?,還是跟著老王干點小活,勉強掙口飯吃而已。至于西山那邊的老公司,由于幾年來偉東的精力全撲在這邊,對西山根本無暇照看,而他那種找關系走上層路線的業(yè)務操作模式,又很難讓下屬簡單代勞,結果也就漸漸名存實亡,門面早就租出去成了復印打字的小店。
不過,老房的那幾臺設備,由于北京公司不稀罕要,老王倒又拿著做成了幾個小項目。每用一次,就跟偉東一起舉杯謝一回老房。大致心聲是:多虧這個老流氓給我們作出的巨大貢獻,不但教會了我們如何辨別騙子的嘴臉,而且還留下了寶貴遺產,讓我們把這類業(yè)務子子孫孫一直做下去。
偉東跟丹丹從此也就算續(xù)上了前緣。丹丹的家庭情況是這樣:老公在上班之外,終年都忙著做些倒賣鋼材煤炭的生意,而且少不了拈花惹草。由于丹丹早年有過擔任第三者的親身經歷,對這種事簡直就跟老中醫(yī)看病情一樣,掃一眼便心知肚明,干脆都不用開口問。但同時,卻也沒多少激情跟老公鬧,估計主要是起初就談不到什么感情。而老公一開始還曾試圖遮掩一番,但后來發(fā)現(xiàn)實在是徒勞,跟老婆在這方面斗智商,純屬自取其辱,也就放棄了努力。但他選擇的卻是采取另一種強硬姿態(tài),干脆明目張膽,成天不回家。有時丹丹對其生活方式稍有厭煩,他倒變本加厲地來上幾句:“行了,你也別跟我裝什么淑女!當年我還傻乎乎上班的時候,你就到深圳混一圈回來了,都干過什么,誰還不清楚?反正你嫁我時不是處女?!?/p>
對此丹丹沒法跟他糾纏,何況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么爭辯的必要?而讓她一直下不了決心離婚的原因,倒不完全是常人所說的孩子問題,而是老公的父母。這對公婆一直幫她帶孩子,多年拿她當閨女一樣對待,讓丹丹實在無以為報,結果便只好總住在美容院,盡量不見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