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不滿地看了看溫體仁和周延儒,他最看不起這兩人的搖尾巴爭寵,憤然斥道:“內(nèi)宮太監(jiān)手無縛雞之力,何以能戰(zhàn)?驢馬騾一槽飼喂,烏合組成,又何以能戰(zhàn)?臣以為:殺退滿虜,化危為安,還得請出袁崇煥!”
崇禎聞言一骨碌坐了起來,驚詫道:“還得請出袁崇煥?”
韓躬身上前:“陛下!京師危急,老臣斗膽建言:請皇上敕旨,再召袁崇煥,京師定可化危為安!”
溫體仁道:“再請出袁崇煥,豈不是說吾皇英主徹底錯了嗎?”
韓毫不相讓:“知錯改錯,并不為錯!”
次輔錢龍錫緊接著補(bǔ)了一句:“知錯即改,仍不失圣明英主!”
“說來說去,你倆還是認(rèn)為朕錯了!”崇禎看看直言而諫的韓和錢龍錫,感到龍顏失尊,“兩位愛卿速去處置內(nèi)宮配發(fā)刀槍的事去吧!朕與延儒和體仁再商議他事?!?/p>
韓焦急地喊:“皇上!……”
崇禎不待他說下去,便揮手打斷:“下去吧!”
韓和錢龍錫只好無奈地躬身退出。
崇禎看著韓和錢龍錫離去的背影,不由一聲長嘆:“唉!親者為近啊!”
所謂“親者為近”,周延儒當(dāng)然清楚,崇禎這是指韓、錢二人與袁崇煥的師生之誼,意即二人因此而為袁崇煥辯白。周延儒見溫體仁對此頗喜形于色,便和顏悅色地向皇上勸道:“陛下,適才首輔大人建言請出袁崇煥有道理??!”
崇禎一驚:“哦!還有道理?”
周延儒深施一禮后,侃侃而談:“陛下,現(xiàn)今唯一可解京師之圍的,唯有祖象升;而唯一可以召回祖象升的,又唯有袁崇煥。當(dāng)年寧遠(yuǎn)大戰(zhàn),錦州被圍,袁崇煥解圍救了祖象升,他們可謂生死之交!祖象升雖屢拒朝命,誓不回京,可他從生死情誼出發(fā),絕不會拂逆袁崇煥。只要袁崇煥修書一封,言明回京大義,祖象升必然如奉將令,卒領(lǐng)銃槍隊(duì)和關(guān)寧鐵騎回京殺退滿虜,京師之危即刻可解!”
“對對對!”溫體仁初時本來對周延儒頗為不滿,及至聽了他的一番陳詞后,竟連連點(diǎn)頭,并高興地上前稟奏,“陛下可敕旨袁崇煥寫信召回祖象升!”
還是周延儒善體帝心說:“皇上貴為天子,怎能不顧尊嚴(yán),敕旨囚犯呢?”
崇禎本來就喜歡周延儒容顏俊秀、風(fēng)度翩翩,今又見周延儒處處為朝廷著想、維護(hù)自己,當(dāng)然龍顏大悅:“周卿所言極是!體仁前去獄中求書吧!”
“陛下!”溫體仁這個善于玩弄陰謀、工于心計(jì)的權(quán)奸,如果說他朝中還有一怕的話,那他最怕之人,則非袁崇煥莫屬了!袁崇煥那張黧黑的瘦臉、袁崇煥那蔑視他的神情,至今令他心有余悸,“臣……臣上次去營中督戰(zhàn),袁崇煥就羞辱老夫,再去獄中,怕……更是自討沒趣??!還是請延儒兄去獄中求書吧!”
“我去也不妥!”周延儒自然也不愿碰壁,但他的推諉,顯然較之溫體仁更為高明,“陛下!臣舉薦一人前去,保準(zhǔn)成功!”
崇禎:“誰?”
“孫承宗!”
待袁崇煥的恩師孫承宗來到京都牢房時,只見那張“頂天立地”的條幅醒目地掛在墻上。
“崇煥!崇煥!”孫承宗人尚未至,先行呼叫起來。
正在伏案書寫詩文的袁崇煥聞聲而起。
“崇煥!”白發(fā)蒼蒼的孫承宗破門而入。
袁崇煥見是孫承宗,連忙跪拜:“恩師前來探監(jiān),請受學(xué)生一拜!”
孫承宗扶起袁崇煥,然后舉目看了牢房,不禁潸然淚下:“你受冤苦了!”
“學(xué)生不才,愧對恩師!”袁崇煥看著風(fēng)塵未洗的孫承宗,不禁詫異問道,“先生不是移鎮(zhèn)薊門去了嗎?怎來探望學(xué)生?”
“皇上特詔赴京,皇命所托,要老朽前來獄中!”孫承宗一副焦慮萬分的神情,“崇煥,京師危急,國難當(dāng)頭,大明江山搖搖欲墜,你遭受冤屈,身陷囹圄,是非曲直待驅(qū)逐滿夷之后自有定論!老夫求你為一信,發(fā)出手令,盡快召回祖象升回兵關(guān)內(nèi),衛(wèi)戍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