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干臨床是怕苦?”葉春萌微笑著撇嘴,“盡人皆知的理由吧?嘿,世事難料,還說不定,你一進臨床就愛上了,到時候都舍不得離開呢。哎,你不覺得嗎?臨床課比基礎(chǔ)課有意思多了,尤其見習(xí)跟門診,遇見疑難病例……”
“臨床課的老師帥了一個檔次,我懷疑因此你覺得臨床課有趣。”
“胡扯,就說帥,也就是外科的韋天舒帥……”
“可我也就覺得外科課有意思啊。”
葉春萌連連地被打擊熱情,正經(jīng)有點火了,不高興地躺到枕頭上準備拉上床簾。
陳曦立刻嬉皮笑臉地湊過去:“好好,當白衣天使多好啊,健康所系,性命相托,那宣誓時候我也挺熱血沸騰的啊。這不是,因為一些客觀情況,我反正也天使不了了,阿Q嘛!嫉妒,我這分明就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葉春萌矜持了一會兒,畢竟耐不住想抒發(fā)感慨的愿望,把腦袋枕在胳膊上,繼續(xù)滿是向往地說:“當臨床醫(yī)生多好啊。我從小就崇拜大夫,連那身白大衣,穿身上,我從來就覺得比什么衣服都好看,干凈,肅穆,神圣……”
陳曦硬生生地咽下了“白大衣好看不好看也得分人穿,穿韋天舒身上確實好看,可穿外科主任李宗德身上,可跟公共食堂門口賣饅頭的大師傅沒啥區(qū)別”——雖然咽下了,但還是不能昧心地點頭,只是不說話,拿筷子徒勞地撈著小鍋里幸存的方便面渣。
“那天內(nèi)科見習(xí)趕上給心跳驟停的病人急救,看著監(jiān)測器上的一條直線,我心都到嗓子眼了,那么年輕的一個人……外面就是他妻子和兩歲的小孩,我當時都想哭,更不要說他妻子是怎樣的心情了……然后,李大夫一系列的緊急措施,準確及時安裝起搏器,那人恢復(fù)了心跳……我當時就有一種感覺,我都覺得看著李大夫,就好像看著上帝……”
“邪乎了啊?!标愱卦谧炖锕緡伭艘痪洹遣]有讓葉春萌聽到。陳曦從來很懂得開玩笑的分寸,但是實在受不住葉春萌的抒情了,她想了想,只有把話題帶開。
“我在想,所謂英才,韋大夫這就是啊。又帥,說話又風(fēng)趣,拿了好幾個市級國家級的創(chuàng)新獎項……”陳曦說著,倒真帶了幾分認真的贊嘆,想起韋天舒第一次與眾不同的亮相。
他給她們講外科總論的肝膽部分,推門進來,一下就讓人眼前一亮。接著,沒有幻燈,不寫講義,胳膊下面夾著本跟學(xué)生手里的完全一樣——而且嶄新得貌似從來沒有翻開過的外科總論就溜達了進來。走到講臺后面,啪,把書往講臺上一放,翻到他要講的那頁,忽然又把書合上,推到了一邊兒去,沖著下面咧開嘴,露出一排可以做黑人牙膏廣告的白牙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