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拉諾要結(jié)婚啦？”珊緹很是驚喜。

“是的，太太，對方也是德里人，跟我們是一個階級，而且是吃公家飯的，在鐵路局打雜，他爸也是政府工人。我只希望他們不會要太多嫁妝，我已經(jīng)盡力了，現(xiàn)在就看對方會不會接受了?！?/p>

“肯定沒問題的。”珊緹說，偷看一眼餐桌的方向，想知道莫漢是不是還在那里，然后低聲對皮賈拉說：“今天先生要去麗塔那個巫婆家，對不對？”

“是的，太太?！逼べZ拉很緊張，覺得有些罪惡感。

“幫我看好他，看他是不是好好吃東西。我很擔(dān)心他的健康，他最近怪怪的?！?/p>

“是啊，太太?！逼べZ拉贊同地點(diǎn)頭，“連我都覺得先生最近很怪?！?/p>

“要是他沒認(rèn)識麗塔就好了。”珊緹聽起來很難過，“有時候，我真想去那個女人家里，問她到底為什么要破壞我的家庭?！?/p>

“太太，不要降低你的身份去跟她講話，老天有眼，只是時候未到，等著瞧，這女人一定會有報應(yīng)?！逼べZ拉安慰珊緹。

“皮賈拉，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鄙壕熖ь^看看天花板，然后繼續(xù)忙著攪酸奶酪。

莫漢的辦公室在畢卡吉 卡瑪廣場，這棟丑陋的灰色建筑就在一片辦公室和商店之間。皮賈拉想到停車就頭大，今天就被迫停在出入境管理局后面的小巷子里。他停完車就四處??消磨時間，跟其他司機(jī)聊天、抱怨物價上漲道德敗壞，或打一輪金蘭姆牌①。午餐時間手機(jī)響了，是來提親的家長，說這門親事就這么定了，不過還想多要兩萬五千盧比的嫁妝。“當(dāng)然可以！”一掛上電話，皮賈拉連忙趕到附近的神廟感謝神明。

莫漢三點(diǎn)整準(zhǔn)時從辦公室出來，要趕去會情婦。剛坐進(jìn)車?yán)?，皮賈拉遞過來一盒甜食。

“有什么好事發(fā)生，皮賈拉？”莫漢笑著說。

“先生，托你的福，我女兒拉諾談到一門很棒的親事。”

“很好，珊緹跟我說過你在幫拉諾找對象。”

“先生，對方兒子是政府的小職員，不過還有一個小問題。”

“什么？”莫漢很小心。

“他們要我多出三萬盧比的嫁妝，不知道先生可不可以先借這筆錢給我？”

莫漢搖頭，“皮賈拉，你已經(jīng)預(yù)支一萬五了，我不可能再多借你錢?！?/p>

“神明已經(jīng)給你這么多錢了，老板，我想借的不多?！?/p>

“再多給你錢只會害了你，再說，你們?yōu)槭裁匆ㄟ@么多錢辦婚事？連飯都沒的吃了，女兒結(jié)婚還要學(xué)有錢人擺闊。別打擾我，我要看報告了?！蹦獫h打開公文包，拿了一本卷宗出來。皮賈拉頓時拉下臉來。

車子靠近瓦桑 比哈社區(qū)，路上有迎親的隊伍經(jīng)過，于是車子停下來等。一支聲音并不協(xié)調(diào)的樂隊在隊伍最前面，吹奏某一首電影主題曲。后面跟著大概二十多個賓客，衣著頗為寒酸，甚至還有幾個腳趿拖鞋。新郎看起來一副貧血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身穿一件俗氣的舍瓦尼②，騎在一匹同樣虛弱的馬上。

皮賈拉看著隊伍，一副很瞧不起這些人的樣子；窮人就是會看不起比自己更窮的人。皮賈拉心想，女兒的婚禮一定是熱鬧的大場面！他會想辦法弄到兩萬五千盧比，再懇請莫漢去訂庫忠路上的軍官俱樂部作婚禮會場。一定要找專業(yè)的樂隊來，還要有現(xiàn)場演唱，一整列傳令兵負(fù)責(zé)提燈籠照亮?xí)觯べZ拉似乎已經(jīng)看到新郎的迎親隊伍走過俱樂部大門的樣子，宴會廳像白天一樣亮，還有印度嗩吶① 的旋律縈繞耳畔。會場里有茉莉花和金盞花的香味，每個客人都會驚嘆會場奢華的布置，親家公會說：“皮賈拉，我們沒來錯地方吧？這真是太豪華了！”然后皮賈拉會說：“沒錯，就是這里，我的拉諾要在這里嫁給你兒子，這一切都要感謝我的老板，就是這位?！比缓笏麜榻B身邊的莫漢 庫馬爾，身穿乳白色的舍瓦尼、頭戴粉色的纏頭巾，看起來像王公貴族一樣神氣，樂隊開始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