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點(diǎn)鐘,宴會剛開始沒多會兒,黃炎培的夫人姚維鈞提出要老頭兒給她和他自己買一對鉆戒,賓客們無不笑著拍手贊同。黃炎培只好認(rèn)可。為了怕老頭兒過后反 悔,姚維鈞當(dāng)即拽著黃炎培坐進(jìn)自家的汽車,直奔永安公司鉆石柜臺。
特務(wù)的車尾隨著他們的車到了永安公司,眼見著他們下了車進(jìn)了永安公司。因?yàn)樯虉隼锾珌y,進(jìn)去盯梢反而容易把目標(biāo)跟丟,所以只能在外面死等。估計是買貴重 物品,左等右等老不出來。直到天黑了的時候,黃家的汽車才晃晃悠悠地往回返。
此后三天,黃家依然燈火輝煌,門庭若市,來賓如云,熱鬧勁兒絲毫不減。由于黃炎培再沒出門,所以特務(wù)們除了記記車號之外,倒也踏踏實(shí)實(shí)地歇了幾天。
2月19日中午12點(diǎn),黃炎培夫婦到達(dá)了香港。原來,中共上海地下黨獲得情報,黃炎培上了黑名單,并且是第一號。于是,吳克堅就設(shè)計了這個脫身的辦法。進(jìn)了永 安公司之后,黃炎培夫婦立刻從邊門出來,登上事先準(zhǔn)備好的汽車,轉(zhuǎn)移到狄思威路黃炎培女兒黃學(xué)潮家。第二天一早,他們化裝從外灘登上了去香港的客輪。
1949年2月19日下午3點(diǎn)40分,柳無垢像往常一樣來到Scotland Coffee Bar,像往常一樣要了一杯咖啡、兩塊點(diǎn)心,像往常一樣坐在把角臨窗的桌子旁。
不大的咖啡館里,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人。這些人大多是這里的??停畈欢喽伎煺J(rèn)識了。透過玻璃窗望出去,北風(fēng)把一張紙吹得在地上打著旋兒,偶爾有幾個 行人匆匆而過,一個人用自行車馱著一麻袋鈔票頂風(fēng)搖搖晃晃地騎著……
“小姐,我能坐在這里嗎?”一個60多歲的男人紳士風(fēng)度十足地用英語問。
柳無垢感到些微詫異,因?yàn)槠渌淖雷舆€有空著的,但也沒有多想。
“可以?!彼灿糜⒄Z回答。
“謝謝?!蹦腥说皿w地道謝后坐下。
柳無垢低著頭,緩緩地攪動著咖啡,從杯子里升騰起一股濃濃的香味兒。
“露茜小姐?!?/p>
柳無垢驚訝地抬起頭來,分明是有人在用英語叫她,而且,知道她這個英文名字的人不多。看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叫她的人,對面的老者正靜靜地品著咖啡,好像十 分陶醉,太不可能是他了。周圍的人們都做著自己的事情,甚至沒有注意到她。她覺得一定是自己的幻聽、錯覺,又低下頭去攪動咖啡,糖塊化得真慢。
“露茜小姐?!?/p>
那個聲音又在叫,真真兒的,肯定不是幻聽。她抬起頭來,正碰上老人炯炯的眼神。
“你的朋友托我?guī)硪环庑?。”老人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用英語小聲說。
“朋友,什么朋友?”柳無垢用英語問。
老人不動聲色地推過來一張折疊的紙,柳無垢打開紙,熟悉的英文手書映入眼簾,是夢醒!柳無垢的心怦怦直跳……
回到住所,柳無垢走進(jìn)宋慶齡的書房,宋慶齡正在用英文打字機(jī)寫信。
“大姊,”因?yàn)榕c柳亞子多年好友的關(guān)系,宋慶齡總是這樣稱呼柳無垢,“回來啦?”
“回來啦?!绷鵁o垢有些神秘地說,“夫人,您知道我今天遇到了誰?”
“遇到誰啦?”宋慶齡仍然低著頭,噼里啪啦像炒豆似的打著字。
“遇到夢醒……”
宋慶齡就像條件反射似的停止打字,扭過身來。
“夢醒?你遇到夢醒啦?”
“不是,是夢醒介紹來的人。”
“噢,他說什么?夢醒還好吧?”
“好。他讓我轉(zhuǎn)交給您一封信?!?/p>
“誰的信?”